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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赴约时忆想往日,父女见悲从心来

5个月前 作者: 沈燕宁

琉璃瓦迎霞光斑驳,绮檐夕雾渐收,玉花停夜烛,金壶送晓筹。神武门钟磬铮铮,终于是捱到了第二日清晨,沈宁安因是昨日两番思绪悬心,故并未睡好,如今眼底顶着乌青,只轻轻揉了一瞬,才觉好了。

便自顾往外头去了,也不同欧阳瑜打招呼,却说他出门便于外头不远处买了两个包子,随意凑合一番。且又想到那桩事,正自没着落,自然再好的珍馐送到嘴里也是如嚼蜡一般。

忽闻一阵微风,她颤了颤,只觉侵肌透骨,如今虽是春日,到底早上不比旁时,寒来便如针刺。

紧街着她便雇了一俩马车,向南从钟楼行去,只见那红墙朱栏,雕梁画栋,甚是雄伟壮丽。

马蹄声哒哒,车毂只往前行着,车舆裹着晨曦的薄雾游走在空街,倒也不是说无人,只是此时尚早,又尽往静谧地方引去,自然多显岑寂。

沈宁安也平白生出几分泬寥之感,只过了几个茶坊并些脚店,向东又穿过了万宁寺,才算到了皇城东南角那处的东角楼。一时闲着无事,掀开帘子,却见门桥市井倒有人影在忙忙碌碌,只是搬进搬出的。

看见不少农夫用太平车载着米面入城当卖,也有家贫无以为业的,乘着驴车来卖货物、药材一类。又瞧着杀猪宰羊的各支起了摊子,想是起得这样早,也是为了抢占摊位,倒是处处不乏烟火气息,如此看了几回,便将帘子垂下。

偏想起从前,也有起得这样早的,是与娘一同上早市吃食,瞧见许多赶集的农夫,游街的妇孺。苏州也是繁华至极,如何没有这样的日子。

这样忆起,倒是眼眶早已红了,不觉就掉出了泪来,她只擦去便又收整思绪,如今可断不能后悔。他只在通衢上走着,再不掀起帘子来看,生恐又自敏感,以至一发不可收拾。

往东向东角楼去,即为皇城东南角,前头一个十字街,只往南行,就路过了悦熙茶坊、北山正店。又兼其中有些瓦肆林立,现今还早,故并未开张。

再多走些,就到了西华门街,往东就是来阳街,街上有些药铺,酒楼茶厮,妓馆自也不少,大清早便有娇娘送着恩客出门,上演依依惜别的画面,且也有不少招揽生意的。

只向街北通衢行着,桥头人群隐隐多了起来,路过几家吃食铺,果脯店,又有秦楼酒馆之所,才终于是到了来宾酒楼。她弯下腰来,踩着矮凳,下了车舆,抬起头来一瞧,只见门口都扎缚有彩帛装饰的楼门,且这处店铺哪处上头不挂着彩旗幌子,她只觉见识多了。

这些生意向来开张的早,门口有俊俏小厮迎来送往,他们头戴方巾,身穿紫衫,脚下丝鞋净袜,两手恭敬交叉。

有一个瞧她来,便赶忙相问,她只说了二楼包间,那小厮机灵的很,便要带她去,进店后却是一条长约百余步的主廊,南北天井两边的走廊皆是小包间。

主廊的廊檐下却有随时等待差遣的小子,个个屏气凝息,立在下头,他们只往楼上走去。只高处看的更清,更觉高基重檐、栋宇宏敞。若不是此时尚早,想必也定是高朋满座,互相推杯换盏、恣情欢谑,上头都有锦彩飞舞,煞是好看。

终究是来了她爹交待的阁子前,那小厮请她在廊上略站一会儿,自己则去开槅门。她如今已是慌得不行,心里正打着鼓,只不尽的找说辞,待会儿相见该是如何分说。她两旁踱步,又如何站得住。

终究门是开了,那小厮任务也算完成,便也下去了。她忖度着往里头走去,她每行一步便重如千斤,绕过九曲屏风、锦屏深深,进入轩内却是锦绣飘香,极其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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