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曦是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爆红的滋味,他从出生开始,关注度就一直不低,但要说达到现在这种程度,那也是没有的,在他拍完回国的时候,机场简直达到了拥堵的程度!
更让他感到有些烦的是,回到学校之后,再没有之前的清净了,没事儿就被围观的感觉可不大好。
本来到年底的样子就要去拍,丁曦就索性请了假。
不过,他还是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住,每天有贺望岚回来定时投喂,他顶多将家里打扫一下,日子过得也挺惬意的。
十二月初的时候,北京飞云南,进了的剧组。
这段日子,丁曦已经算是好好琢磨过这部电影的剧本了,哪怕解晖堔这人连糟糕的剧本都能拍得跟水墨画一样美,但是这部电影却连剧本都是上佳。
现在国内的武侠电影走入了怪圈,这几年武侠电影十分火热,可只讲究大投资、大制作,讲究大牌明星、武打动作和后期特效,剧情一塌糊涂的不在少数,即便是这样的电影,却依旧能有不错的票房,很多投资人愿意投资,哪怕拍出来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其实,这也是丁曦几年都没接武侠电影的最大原因。
……因为只看了几页剧本,就觉得情节太傻逼或者台词太无语。
“这些我都给你推掉了——”王珂无奈,“好吧,我是不像小贺那样能全权搞定你,不过丁少啊,稍微给点面子好吧,这个采访还是去一下吧。”
丁曦皱眉,“我记得这个杂志以前采访过我。”
“嗯?”王珂看向他。
“如果阿岚在这里,会直接划掉的,因为他很清楚我讨厌这家杂志的记者。”丁曦认真地说。
王珂:“……”
她简直不想问为什么了,因为能让丁曦讨厌的,那绝对不是一般地极品。
“好了,还是先去剧组报到吧,这些回头再说。”丁曦看向商务车的车窗外,拒绝再谈。
这家杂志社的那位年轻女记者,在他那年还没满十三岁的时候就试图勾引他……那种挑逗的记忆让丁曦对她充满了厌恶。
这个年代奔放自由是很好,但是,总也会有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又或其他,会不择手段,她不是第一个,只是丁曦绝不愿意做她的梯子而已。
车外的风景越来越单调起来,已经开得距离城市很远,而的剧组,就在这附近的一座山里头开机,因为投资很到位,剧组直接在山里搭建了一个大型的摄影棚,但因为位置偏僻,要回城里会比较麻烦,估计很多演员会直接在剧组的休息室里休息,要说演员天天都那么光鲜亮丽,外出只住星级宾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很多时候,在这种地方拍戏,再艰苦的环境都要呆,偶尔还会借住在农家。
这是工作,要享有那样的光鲜,那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好的,在没有熬出头之前,没有挑剔的资格,就算是熬出头的演员,如果吃不了这种苦,哪怕红极一时,也不能长久。
丁曦背着他的背包下了车,在门口就看到了解晖堔。
也是巧,他在网上搜过解晖堔的资料,几乎一眼就可以认得出他——事实上,这男人在哪里,都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因为和冯璃是同学,解晖堔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普通人的五十岁恐怕已经可以称之为老了,结婚早的说不定孙子都有了,解晖堔看着却很年轻,如果不知道年纪,大概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是个导演,这会儿穿着简单的深灰色棉麻质地的宽大上衣,下|身一条简单的蓝色牛仔裤,他不是丁一池那种标准模式的英俊出众,而是另一种味道。
要说外貌,这位解导肯定是没有丁一池来得出色的,丁一池的英俊在这个俊男美女汇聚的圈子里都算出挑的,解晖堔没那么好看,但他两道剑眉,一双明目,笑起来的时候儒雅迷人,甚至有点儿叫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不说他是导演,确实更像是那种画画儿写字弹琴的艺术家,身上有种古典美。
“解导。”丁曦走过去,礼貌地叫了一声。
解晖堔回过头来,一下子笑得更加亲切,“是小曦啊!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医院看过你,一眨眼居然长这么大了!”
丁曦也就笑着回答:“我妈妈叫我代她向你问好。”
“这些年我也忙她也忙,”解晖堔似乎有些感慨,然后笑着说,“小刘,先带我们小曦去定妆。”
“好的解导。”
这位小刘应该是这部电影的服装师了,跟在丁曦身边的李欣荣原本是丁一池的化妆师,现在是正式给丁曦用了,要说李欣荣年纪只和王珂差不多,之前丁一池身边那位化妆师身体不好,他算是那位的徒弟,这才顶上的,现在人家休养得差不多了,丁一池又减少了工作量,李欣荣就被调到了丁曦的身边。
作为丁一池这样的天王身边用惯的化妆师的弟子,李欣荣原本不是学化妆出身,而是学的水彩,算是美术专业的,快毕业的时候才跟着舅舅李泉润学化妆,学了几年一直在公司里打打下手,直到李泉润身体不好住了院,他才去跟着丁一池。
丁曦对李欣荣的观感挺好的,这小伙子瘦高瘦高,话不多,性情有点儿腼腆,但化妆的手艺很不错,一双手修长白皙,指尖圆润,手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而且手掌总是带着点儿微凉,化妆的时候一直很专注。
对于他特别满意其实还有个原因……因为他话少,甚至能够在丁曦一边半闭着眼睛打瞌睡的时候一边画,这简直再好也没有了。
“先试试这一件,如果大小方面有问题的话,回头我再改。”这个小刘说着。
丁曦需要试穿的衣服基本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这对双生子因为幼年父母分离,导致两人拥有全然不同的人生,一个有多幸福,另一个就有多悲惨,几乎可以称之为对照组了,长大之后,却好像一样风光,一个成了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一个是武林名宿一渺大师的入室弟子,一个鲜衣怒马风流倜傥,一个却白衣如雪僧袍朴素。
它特别就特别在,正的那一方,并不是被称之为天下公正出衡庄的少年名侠,而是从小悲惨到几乎没有过一天好日子,直到半年前才被一渺大师出于怜悯收作弟子的小和尚。
“要剃头了啊。”丁曦摸了摸头发。
李欣荣笑起来,“你的头发长得快,拍完戏一两个月也就长起来了。”
前世今生,丁曦还真没剃过光头,那时候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非出家,否则不可能剃头,如今这个世界可是自由多了。
“放心吧,丁少爷你的头型好看,剃了光头也不会变丑的。”王珂打趣说。
丁曦先试的就是那套小和尚的僧袍,素白色的麻布料子,摸上去很柔软,穿在身上也可以称之为舒服,就是……太单了,幸好云南这边气候温暖,否则在十二月穿这么薄薄的衣服,根本就是受罪。
剧组里的发型师给丁曦剃头的时候,李欣荣在给丁曦上妆,加深了眉毛的颜色,眼尾也要扫一扫,脸颊上上点阴影,让他显得更瘦一些。
两个角色设定上是双生子,但是无论是性格还是容貌,都有些微妙的不同,一个人来扮演的话,这一点要实现不仅仅说是服装,化妆也是重要的因素。
“怎么样?”
丁曦看着镜子里那个僧衣飘飘,眉清目秀的少年僧人,微微一笑。
解晖堔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穿着素白僧衣的少年笑容淡淡,眼神清澈,目光流转之间,竟似是带着一股子道不尽的佛意,宁静平和,但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他连翘起的唇角,都好似带着讽刺。
小说中的这个小和尚,有过这样一段描写,“素白的僧衣纯洁无暇,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在他悲惨的十数年人生中,岁月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割下的伤痕多么狰狞丑陋,从手臂到脊背,他的身上,几乎没有多少完好的肌肤”。
解晖堔笑起来,果然,国内称丁曦是年轻一代中演技最好的,真不是说笑的,这个连笑容都纯净淡漠的少年“僧人”,和之前在棚外和自己打招呼的少年,根本就像是两个人,原本身上那种悠然慵懒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垂眸微笑的时候都带着疏离嘲讽的意味。
“试试另外一套衣服看看。”
电影里的僧人如意几乎就只有这一套衣服,当然,服装师备用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有五六套,样子都是一样的,但作为衡庄少庄主的苏若春不一样,他的衣服很多,而且衣饰繁复,自有一股子风流倜傥,在江湖人缘极佳,被称为玉衡公子,当真可以说是天之骄子。
丁曦身上这一套,红黑色为主色,他几乎很少会穿颜色这么重的衣服,除了在那部电影里所谓的“王者之装”,但那是汉服曲裾的标准样式,不像身上这套宽衣博带,头戴玉冠腰佩翡翠,这一套穿好,哪怕不上妆都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来吧小曦,让我看看苏若春应该是什么样的。”解晖堔靠在门上开玩笑说。
李欣荣刚好化完妆,丁曦站起身来,转过头去一笑,“这样吗?”
笑若春山,正是眼角眉梢都透着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解晖堔一怔,然后拍掌笑了起来,“很好很好!回头先拍照,两套衣服都多拍几套,小陈,等照片后期都做好了,就赶紧给陶姐他们送去,都催好几天了。”
“好的解导。”他身边年轻的助理小陈赶紧说,头低下去都觉得小心脏有点儿怦怦跳。
卧槽人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心跳个鬼啊!
解晖堔却看出来了,还开她的玩笑,“别不好意思啊!我们丁曦可是优秀的演员,这要扮演个让女人心碎的风流少爷还不是很简单,你个刚出校门的女孩儿,可是最容易被这种男人给拐了!”
小陈几乎要恼羞成怒,“解导!”跺脚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