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瑟瑟的石灰在震动中如雨而下,迸裂的建筑块从各方滚落进中央的血池。池水正在沸腾,中央泛起成群的气泡,明明只是个占地几百平的蓄水池,此刻却仿佛怒涛的大海。
然而此时这能被称之为是"壮观"的异状并没有得到谁的关注。池边已然被刀光枪影占领,中央的三道身影交织在一起,碰撞间迸出烟花般连绵刺目的火星,从中甩出无数被化解动能的弹壳。
于小楼与林燕扬不断交错着走位,两只枪口前后夹击射击。一眼看去梁秋仿佛身处枪林火雨之中,四周攻势密不透风无路可逃,但身处其中的白狼三人却最明白局势,这让他们额上汗落如雨,生理与心理都绷到了极限。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场战斗的艰难仍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所有的战术、所有的技巧乃至所有的配合都无从谈起。每一步走位都在对方的计算之内、每一个动作的破绽对方都了然于心,永远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身处圈内的两人盯紧了他别在腰间的那支针管,急剧地喘息着。这么久的争斗下来,他们始终在被迫保持近身缠斗的方式,这直接封锁了林燕扬一贯的重火力,而于小楼甚至没有抓到哪怕一个机会来铺开阵型,再加上活性被压制,他们能借助的只有手上的枪支和最原始的搏击技巧,但这些在这次的敌人面前决不能成为优势。
梁秋压低了重心,身体左倾右晃,借以准确闪避他们从各个方位发动的攻击,如同一条老练的野狼熟练穿过猎网。但此时的他绝不是单纯被狩猎的对象,那把长刀在他手上舞动如灵蛇,每一次出击都仿佛带着致命的风。
任天行握着枪靠在一边,现在他算是这里唯一一个能看清全局的人,也因此最明白两名队友现在的困境。以他这重创的身体,进入战圈只会成为累赘,随着争斗逐渐白热化,小型枪的支援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能做的也仅限于保护好身后的江一弦替他们守好后背罢了,但现在却因此而第一个瞥到了池水的震荡。
"小心地下!!"
他在察觉异常的一刻便已心知不妙,当即朝着那两人大喊出声。但寒光在他说话的同时再度爆闪,伴随着铁器相撞的悠长震鸣,娇小的身影着了一击,不得不在空中扭身后错化解力道。但这时剧烈的震荡蔓延到了看台上,她落地的同时下盘不稳,整个人当即一晃,靠着强大的定力才再度稳住身形。
这个失误只有眨眼的功夫,放给平常人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但却完全瞒不过梁秋的眼睛。他在发觉震动的同时便变了神情,尽管那变化微乎其微,三人还是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极致的快感全部凝练到了手上的长刀上,刀刃直指面前还未调整完全的林燕扬!
"那东西醒了,现在准备进食了!"一时间她似乎听见面前人兴奋的低喊,"刚好,最杰出的材料都在这里...这一定是迎接终极最合适的宴席了吧?"
那语调中的癫狂让林燕扬都由不住地一怔,面对着逼至眼前的梁秋,竟一时做不出半点反应。实际上梁秋也的确没有给她闪避的机会,看似直刺的长刀封锁了所有可供闪避的方向,最终指向必然是一击致命!
在旁的身影骤然转身,毫不犹豫地一步切入战局当中,手上没来得及换弹的枪杆直甩而出。但梁秋像是早有察觉,身子一侧便避开那来袭的枪杆,刀刃随之一晃,竟在眨眼间完全转向从背后直切而过!林燕扬只觉眼前一花,就见蓬勃的血花霎时间在眼前开放,格挡所用的枪支当啷掉地。
"小楼?!"她惊呼一声,"你..."
于小楼倒抽一口冷气,入鼻的全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长刀的刀刃从他大臂处刺入,又从肩后穿出来。混乱间他只顾得上一手将旁边的林燕扬推至一边,随即便被直击身体的大力带出几步有余,梁秋一手抽回刀刃,他带着漫到胸口的血踉跄着直退到角落,倚靠着墙边才得以站稳,被刺的手臂完全失力,伤口一看便是达格金属所致。
"你...玩真的..."他捂着臂上的伤口,眼里像是同样要滴血。这句话现在已经成了废话,他最擅长在这种时候说废话,只是现在说得那么艰难。
"说得没错,直到现在为止,确实只是'玩';而已。"梁秋手握着仍在滴血的刀刃,竟是微微地笑了,"能做到这个程度,你们也确实干得不错,这样更需要些配得上你们努力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