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傍晚,空气里还涌动着闷浊的热浪,连风也带着温度。
这是黎奡最不喜欢的天气。这种傍晚的闷热,只会让他变得躁动。此刻,在他鼻息间,所能呼吸到的全是血腥气。流动的血腥气别样的鲜活,散发着诱人的甜腥味道,仿佛是想要告诉你它是多么的温热可口。
黎奡安静地坐在聿城中心广场的一道石栏上,在他左右坐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的眼光都一起落在前方空地上那位大跳街舞的帅哥身上。
跑跳空翻、倒立旋转,身体各关节灵活地扭摆屈伸,一连串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却又觉美不胜收。
在他周围,立着好些同龄男女,一个个都是潮范儿十足,青春洋溢。这些人站立的方向以及各人脸上的表情,都明显地标示出了他们是分庭抗礼的两组人员。
人群中,唯有他的血液最纯正,毫无杂质。
飞扬的荷尔蒙,肾上腺素激增,血流速也变得热情奔放。这些因素都可以让黎奡很轻易地辨别他血液的纯度。没有酒精和尼古丁的浸染,且又营养充足,真的非常完美。
暮色愈深,华灯初上,这座光怪陆离的大都璀璨若梦。
劲爆的音乐声中,两组斗舞的人员轮番登场,谁都不愿落了下风,一个个秀出拿手绝技,你来我往的斗个不休,煞是好看。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掌声、喝彩声不断,热闹非凡。
黎奡渐渐嗅出空气中有一丝浓腥的腐血味道。他微微地吸了下鼻息,一股像廉价香水般令人作呕的低劣血腥气飘向了他。顺着这飘浮的方向望过去,在最纯血液的身边站着位身材修长的少年,虽然也穿得很时尚,但一看就不是街舞少年的范儿。
尽管这也是生平头一遭,黎奡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位生着一张东方面孔的少年是位血族。
应该是最下等的边缘族员,除了他体内泛滥的嗜血**,几乎感应不到他有任何的异能量。
最纯血液正拿着瓶矿泉水仰脖喝了一大口,没注意到身边有个吸血鬼盯着他在吞口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诡异。
捏扁了手中的空矿泉水瓶子,要找垃圾筒丢时,最纯血液一转身碰到了年轻的吸血鬼,忙道声歉,走开去丢空瓶子了。年轻的吸血鬼尾随在后。待最纯血液丢了空瓶子,再回身看见他,略一错愕之后,脸上竟展开了如同见了好基友似的热情笑容。
前一秒还是陌路,下一秒,两个人亲密无间地牵着手双双离开。
黎奡跳下石栏,悄悄地跟了上去。
吸血鬼带着最纯血液匆匆前行,穿街入巷,渐离喧嚣。
一路上,看似亲密的两个人是零交流。最纯血液完全是一具傀儡,行尸走肉一般。
转入一条僻静的弄堂,走进去,一点昏黄的路灯将狭长的空间笼得愈发幽暗,静谧无人息。连黎奡都觉得这里是最佳的用餐之地了。
这种老式的背街弄堂,本就尺余宽,车辆难通,一入夜,更鲜有行人往来,也没监控摄像头,就连照明都是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当然是再理想不过的行凶之地。
走进路灯照顾不到的阴影里,吸血鬼一把将最纯血液推撞到砖墙上,一手卡上他的下巴,将其线条健美的脖子完整地暴露在他眼前。
只是,还没下嘴,便听弄堂口传来一声清脆而有力的咳嗽声,显然是在故意发声。
吸血鬼本能地一慌,收起了锋利的尖牙,猩红的眼睛也恢复到正常,但他的双手还死死地控制着他的猎物。他转头望过来,却略略有些意外。
昏黄的灯影下,走进来的是一条稚嫩的身影,最多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洁白,幽深的眼睛又圆又大,鼻梁高且挺拔,原来是个小老外。
看他这么不知死活地走进来,本就不爽了的吸血鬼愈加火大,双瞳里闪现出猩红的血光,同时,向他龇出了尖利的犬牙。
黎奡微微地冷笑了笑,脚步未停地走近前来。
没吓住这小鬼,吸血鬼再度有些意外了。他龇着白森森的尖牙,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快滚!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吃了!”
说完,才想到走来的是个小洋鬼子,能听得懂他说的中文吗?
还真是多虑了。黎奡一口中文说得可比他地道,且是纯正的普通话:“你一个贱民,吃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