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咪如闻丧钟,机伶仃地打了个寒颤,脸色已被刷白。
夜店门前的霓虹灯影清晰地勾勒出她面前的这条黑色身影,看似成熟,却又显得非常年轻的脸,苍白的皮肤,温柔的眼神,令他看上去还是那么的英俊,浑身散发着不输年轻时的乔治·克鲁尼的性感与优雅。
塔咪冷得直哆嗦,望着他,想笑一笑,可皮肤就像是被冻住了,让她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这一瞬间,她体内的酒精似乎也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被全数清空了。现在,她无比清醒地感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整个人在瑟瑟发抖。
他向她微微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塔咪不由自主地就随他去了。
待身边的两位姑娘才刚点起指间的香烟,一抬头,看见塔咪已经跟一位陌生男士上了停在路边的加长林肯。两位姑娘都愣住,有点儿搞不明白眼前是个什么状况。
“哦、可怜的小塔咪!”旁边的男士哈哈地笑:“她已经醉得分不清主角和龙套了。”
看着驰离的林肯,另一男士问:“那不是我们的车吗?”
这一下,几个人都爆出了哈哈大笑声,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
塔咪所坐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车窗外朋友们笑得前仰后合的情景,还有人冲她挥手告别。她抑止不住地发着抖,牙齿好像都要松掉一样,在她嘴里不受控制地敲得乱响。这种牙齿交战的触感造成了颠簸的错觉,她眼前的陌生男人的那张脸就像出现故障的老电视机所播放的画面一样闪烁不清。
刚刚上车后,雷蒙·莱恩就介绍说这位是安德鲁克利兹·加布里埃尔亲王。此刻,雷蒙端坐在她一侧,腰背挺直,两手放在并拢的双膝上,沉默不语、不,应该说,他已经屏住了呼吸。他在这位亲王面前所表现出的恭敬与卑微,让塔咪愈加紧张。
和雷蒙一样,安德鲁克利兹亲王也有着苍白的皮肤,跟雷蒙不一样的是,安德鲁克利兹亲王一点儿也不温和,他冷峻如北极的冰川,寒冷而磅礴的气场会压得你连呼吸都会疼,心肌痉挛,反应跟着变迟钝。
看上去,安德鲁克利兹亲王比雷蒙年轻得多,至多也就二十出头,他相貌英俊,气质优雅,尽管很冷酷,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那足以令少女们尖叫的超凡魅力,尤其那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睛,简直和尼尔·奥里亚特那个小魔鬼一样的单纯,却又充满了魅惑,就像一池在诱你纵身跳下的深湖。
没错,就是这个,为了他去死也在所不惜。
想到死,塔咪不由自主地又是一个寒颤,感觉自己就快要撑不住地哭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找上她的。
雷蒙曾告诫过她:请相信我,我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你执意不还给我,那么,我来索取之日一定就是你的末日。
现在,他来索取了。
带着他的主人前来。
看他这付样子就知道,眼前坐着的这位亲王当然就是他的主人。
她的末日来了吗?
安德鲁克利兹盯着面前这个一身酒气的漂亮姑娘,问:“摄魂戒在哪儿?”
他低沉的声音很磁性,和他的蓝眼睛一样迷人,也和他那寒冷如北极冰川般的气场一样可怕。
塔咪发着抖,一个劲儿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想要用这点儿疼痛来告诉自己她还活着。虽然明白肯定没用,她还是忍不住用楚楚可怜的求助眼神望着雷蒙,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摄、魂戒?哦、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雷蒙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具已然僵硬的尸体。
安德鲁克利兹说:“雷蒙借给你玩儿的那枚戒指。”
塔咪哦了一声,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眼雷蒙,然后,开始跟安德鲁克利兹扑闪浓密的长睫毛,微笑地说:“原来是那枚戒指吗?那可是雷蒙送给我的求婚戒指哦,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看着微微皱起眉头的雷蒙,安德鲁克利兹哈地笑了:“听听,雷蒙。看来,你这位只会用身体来解决麻烦的后裔,还非常懂得用谎言来制造麻烦。告诉我,雷蒙,我该相信这是由于遗传基因所形成的人格缺陷吗?”
雷蒙尴尬地一笑,依旧沉默不语。
塔咪愣着,看看雷蒙,再看着安德鲁克利兹,问:“你说什么?后裔?遗传基因?你的意思是说、哦!这怎么可能!雷蒙——”
“别废话!”安德鲁克利兹呵斥一声,伴随着他这突然发飙的怒声,一道寒光闪来,塔咪的下巴已被一根又冷又硬的金属物用力抬起,顶头锋利的尖刺冰凉地戳在她咽喉的皮肤上,吓得她连叫都不能叫了。坐在对面的安德鲁克利兹,左手握着一根深褐色的手杖,正笔直地伸向她。“马上回答!摄魂戒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