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墓园时,黎奡内心还是犹豫了下,想去看看那个仅剩的还在想念他的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感触着内心的这番犹豫,他自嘲地笑了笑,直接回城堡了。
在瞬移的刹那,他恍惚看见身着校服的任萌萌走在与他初遇的那条街上,忧伤的小脸儿粉嫩雪白,那美好如白玫瑰般的肌肤如此清晰,真切得仿佛都可以呼吸到她的呼吸。他用力地摇摇头,展现在他眼前的是自己这套华丽得空洞的卧室。
想念的幻觉?
黎奡有些尴尬地切了声,就像要急于摆脱掉这个幻觉,他匆匆地跳下床走了。
任萌萌听到自己的叹息声,也不禁有些无奈。
她就像是中邪了,她随时随地都会看见黎奡的影子。可当她想要追寻时,他就会像消失的魔法一样在她眼前幻灭。
走在这条幽寂的街上,她就又看见双瞳绿光飞闪的黎奡……
那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他却说自己是妖怪。
想着那些从邂逅到同学的短暂片断,任萌萌不由地又是一声叹息。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看这一年就要过完。而今年的冬天也似乎格外的冷,让她一呼吸到这冰冷的空气就觉一阵毛骨悚然!
她不敢想像有关于寒冷的任何画面,而在内心里更加地担忧失踪的黎奡。
不知道他现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明明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却连一句祝福都没办法送给他。
任萌萌的眼泪又似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的唇边却抿起一个浅淡的微笑,像是深知无望的无奈。
身穿冬季校服的任萌萌,用散步般的步调缓慢地走出这条街,展现在她眼前的是这个繁华之都热闹的美丽,火树银花,各种灯光打造出一片欣欣向荣的不夜天。看着车水马龙交汇出的璀璨星河,任萌萌也终于从忧伤的虚幻世界回到了她生活的现实世界。
她拎着手中的保温桶,匆匆疾行。
已经这么晚了,饥饿的任一凡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一想到大哭大叫时的任一凡,任萌萌的头都要痛了,忍不住小跑起来,而且越跑越快,心急如焚。
等她一路奔跑,赶到人民医院时,雪白的嫩脸已是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个不停。看上去她整个人就像是灶上的蒸锅一样,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蒸腾的白气。
进到住院部,乘电梯上到四楼,跑到任一凡所住的病房时,还没推门进内,就听见任一凡在哇哇地大哭大叫:“——我都说了又不是我要她去帮我买的!小叔你每次都冤枉我!难道只有她这个捡来的野种才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吗?!”
任萌萌伸去要开门的手不禁被冻在了半空里。
“任一凡!胡说什么呢?”大嫂陪着笑跟小哥说:“她还是小孩子,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就这么跟着没轻没重地胡说八道——”
任萌萌转身悄蹑地离开了。
她不想人知道她已经听到的事实。
只是,走开后,她却不知道自己能躲到哪里去。她机械地顺着来路而去,内心充满悲凉,好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也许,此刻的心情,并不仅仅是因为听见任一凡无所顾忌地说出了大实话。
刚走到电梯处,忽听身后传来了小哥的声音:“萌?”
乍一听见,任萌萌便下意识地伸手迅速抹了把脸,还没准备好要回头,小哥已经搂住了她的肩膀,她含糊地冲他笑了笑:“哥哥。”
看着她泪汪汪的水眼睛,任志勇心叹了声。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禁吃了一惊:“怎么都是汗?!你是跑回来的?!”
被他这一问,任萌萌才想起自己手上拎着的保温桶:“喔、哦,我看都好晚了,任一凡肯定要饿坏了……”
“你呀。”任志勇拎过了她手里的保温桶,带她转身回病房:“她那个小魔鬼你还不知道吗?她要说想吃小陈生煎,你就直接帮她叫外卖好了,不用这么惯着她。还有,你怎么不打车呢?跑着回来,出这一身汗,要感冒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是晚高峰呀,”任萌萌说:“不好打车的,而且,就算打到了,也像蜗牛爬,等回来,生煎都要冷掉了。”
任志勇摇头叹息:“你呀。”
对这个总是忍气吞声的乖巧妹妹,他常常是除了这两个字外再不知说什么好。
回到病房,左腿打着石膏的任一凡躺在病床中,正捧着平板电脑在玩游戏,坐在她床边的秦晓则拿着汉堡在喂她。
看见他们进来,任一凡脸上愉快的笑容倏然而没,眼睛望到任萌萌那张粉扑扑水灵灵的小脸儿上,更加的不高兴了,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睛。
九岁的任一凡是个皮肤有些微黑的小胖妞儿,眼睛不大,但乌溜溜儿的,睫毛又粗又密,很为她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提神儿。她的嘴巴圆圆的,颜色也略沉,被班上的男生取笑说:你就是把全世界的口红都买回家也擦不出口红真正的颜色!
并送给她一个和式名字:黑口胖子。
任一凡可是家里的宝贝公主,几时受过如此的气,简直是奇耻大辱呵!虎父无犬女,任警司的宝贝闺女可不是吃素长大的,所以,任一凡上去就将取笑她的男生抓了个满脸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