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世铮发现的是几根头发,细长的发丝散落在马夫人的卧室中的地板上,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他蹲下身子,捡起一根头发,目测了一下那根头发的长度,又仔细看了一会,突然将负责监视马夫人的那几名警察中离自己最近的那位仁兄又叫过来痛骂了一顿。
骂人的理由很简单,那名警察一听就知道宣局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马家的网络出现故障,根本就是一个幌子,那些过来维修的人员,也全都是冒牌货。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假扮成物业的维修人员,在前一天晚上通过这种手段和马夫人取得了联系,然后让她剪断了长发,再穿上工作服,扮成一个男人,竟然大模大样的在警察的监视之下来了个金蝉脱壳。
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不用说不知道人去哪里,就算是知道一个大致的方向,再追赶也已经来不及。宣世铮将那名警察痛骂一顿之后,还嫌不够,当场决定,将那名警察下放到滨海市最偏远的一个派出所。可怜那警察只不过是一时疏忽,只因为站得离宣世铮近了一些,就遭此厄运。
骂完人的宣世铮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马夫人已经走掉,追也追不上,索性不再考虑他。最主要的是要尽快查到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这个关口顶风作案,将马夫人弄走。而且所使用的手法。听起来近乎于儿戏。但是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天衣无缝,直击负责监视马夫人那几位的心理盲点。
那几位警察毕竟还年轻,经验不够,也曾设想过马夫人会乔装改扮,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马夫人为了逃脱,竟然下了血本,将一头长发剪掉,然后在其他人的配合下,装扮成维修工人。可恨的是。整件事情,物业的人竟然好像全然不知情。
他在派人监视的时候,已经提前和物业打好了招呼,让他们注意配合。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第一时间向警方报告。那物业经理答应得倒是好好的,但偏偏问题就出在他这里,真是岂有此理。
“查,一定要彻查这个小区的物业,我就不信,他们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正当宣世铮想要派出人手将物业公司的人从头到脚都查一遍的时候,先前出去找物业中负责网络那名工作人员的人也回来了,而且带回一个坏消息——那人不是本市的,半年前从外省来省城打工。应聘的时候,看他技术还可以,再加上物业公司也没有规定外省人不可以加入公司,所以就录用了。
住的地方是租的,离这个小区不远,等警察赶到他住的地方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而今天过来给马夫人维修网络的人,在进入小区的时候,身上穿的都是电信的工作服,物业的服装基本可以肯定是在进入小区之后后换上的。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物业公司的确是毫不知情。就算要承担责任,也只能承担一个登记不详细,致使不明人员进入小区的责任。不过人家在登记的时候,也是走得正规渠道。只是用的是假身份证而已。
宣世铮叹了一口气:“好计谋啊,知道有人监视。所以兵行险招,用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成功的方法来偷人,竟然真的成功的将警方麻痹。”
不用说,那个外省打工仔一定是收了人家大量的好处,大到足以让他胆敢配合对方将马夫人接走的程度。事成之后,马上逃之夭夭。但此人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只要能找到此人,就能知道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警方做对。尽管希望渺茫,宣世铮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布署了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马上抽调出精干力量到那打工仔的老家,和当地警方一起去看看在那里会有什么收获。一般来讲,在外省做了案之后,回到老家躲避的可能性相当大。
同时也命令这个小区所在的派出所展开大规模的排查,看看有没有人发现这两天有什么可疑人物出入小区。重点排查该栋楼网络交换机所在的那个单元。既然对方用了这个方法,肯定就是在交换机上做了手脚,有可能在对交换机动手脚的时候被人发现。
最后,是请示局里,加派人手,盯住马峰的手下,看看他们有什么异动。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骂完人,布署完之后,宣副局长最闹心的事情是如何向上级解释。局座将抓捕马峰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但没想到却被自己搞砸了,黑锅肯定是背定了。但是宣世铮最感兴趣的,依然是究竟是谁将马夫人接走的。
离开了马家之后,宣世铮没有回局里,也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另一个地方。
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心腹,宣世铮也不例外。他的心腹是一个在警局干了三十多年的老警察,姓景,从宣世铮当基层派出所当副所长的时候,,老景就跟着他出生入死,两个人联手破过多个大案子。老景这个人办事能力还是有的,不过就是文化不太高,所以宣世铮现在已经是副局长,老景还是一个普通的侦察员。但是在市局刑侦部门,大伙对老景相当尊重,此人在警队受到的礼遇,丝毫不亚于中队长级别的领导。
老景是个退伍兵,二十多岁才进入警队,三十多年过去了,已经临近退休的年龄,再加上早年枪林弹雨的,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近两年身体条件每况愈下,一年之中,倒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在家休养,基本上已经退居二线,只等着退休年龄一到,就可以安心的在家里养老。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太闹心。宣世铮急需找个人倾诉一下。也不会找他。
在老景的家里,宣世铮将整件事的情来龙去脉向他详细的介绍了一遍,最后问道:“老景,你觉得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老景取过一个紫砂壶,给宣世铮面前的茶杯里注满了茶水,说道:“马峰在滨海的人脉很广,能做出这事的人却没有几个,最大的嫌疑就是他手下的那几个死忠,比如说这两年受到他重要的蒋彬等人。”
宣世铮点头苦笑了一下,这一点他当然也能想得出来。马峰是蒋彬的老大。身为马峰的死忠,在他出事之后,蒋彬站出来替老大做点事情很正常。
“不过,这些天。一直有人盯着蒋彬和其他几个马峰的死忠,他们并没有异常的举动。在马峰消失之后,这些人行事低调了许多。以前和方越元闹得最凶的时候,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双方的人马碰了头,肯定至少就是一起治安案件,偶尔还能出一两起刑事案件。但现在马峰的人见到方越元的人之后,双方都相当克制,不但说动手的情况大大减少,就连口头上的冲突都少了许多。我估计。肯定是马峰传过话来了,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老实。”
“这样的话,就不排除干这活的人是马峰从外地找的人。如果他从外地找的人,那这事可就麻烦了,咱们对他们不了解,就算是想要找他们也无从下手。”老景端起茶杯,向宣世铮做了一个请茶的手势。
宣世铮喝了一口茶水,赞了一句之后,说道:“这个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可能性不太大。从他们办事的手法上来看。简直是漏洞百出,只不过那几个废物没有引起注意而已。如果换了你这种经验丰富的老侦察员的话,一眼就能可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如果马峰从外地找人救自己老婆脱困的话,肯定不会找这种人,风险太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干活的还是滨海人。而且不是马峰的那几个死忠。”
“这是我最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马峰出事。他那些死忠都在按兵不动,究竟是哪个小弟受到马峰的恩惠,甘冒奇险救他老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