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斌一时愣住了。
说实话,张丽丽没教过他一天,甚至在此之前,他都没留意过学校里有这么个老师,如今却愿意这么帮他。
“如果你帮了我,被马朝龙发现,以后肯定会被针对的。”虽然关系到自己的前途,但苏永斌也不敢拿别人的命运开玩笑,说:“谢谢你,张老师,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你另外想办法?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学生,能想出什么办法?”张丽丽认真地说:“我又不是当着马朝龙的面去翻登记本,咱可以偷偷的,反正我有教务处的所有钥匙。”
“偷偷?怎么个偷偷法?”苏永斌问。
“就等晚上偷偷行动咯。”张丽丽理所当然地说:“咱今晚就潜入教务处,你敢不敢?”
“……我当然敢。”苏永斌看着眼前恬静温婉的女人,忍不住笑了,“张老师,真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猝不及防被说胆子大,张丽丽一时也不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但她习惯性收起自己的翅膀,垂下眼帘,说:“也……还好吧。”
现在才下午四点,如今这个季节,,昼长夜短,等天要彻底黑透,起码得晚上八点。
中间有四个小时的空档,苏永斌不知道该去哪里打盹。
“要不去我家吧?”张丽丽小声提议道:“我得回去给爷爷做晚饭,等他吃完睡觉之后,我才能出来。”
这不失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但苏永斌还是有所顾虑,“会不会打扰到你?还有,你家离县中这边近吗?我怕被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块,到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就猜到你帮了我。”
“不会,我家就我跟爷爷两个,离这边得两公里,附近也没有学校的人在住。”
既然这样,苏永斌也不再客气,跟着张丽丽上门。
只是好歹上人家家里作客,不能两手空空,看到路上有卖香蕉的,便买了几根香蕉,就当做是上门礼。
张丽丽家的确住得挺远了,都快到郊区那边了。
跟他预料中的差不多,张家环境不怎么样,房子已经有些年头甚至可以说是破旧了,但被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甚至在院子里还种了几盆清淡的小花。
“爷爷,我回来了。”张丽丽一进门,就朝里面喊道。
紧接着,她就回头对苏永斌说:“你先进去坐着,我去烧壶水。”
她今天一早出门,家里的水应该被张自修喝完了。
虽然苏永斌是来打发一下时间的,但过门都是客,怎么样都得给人家泡壶茶,意思意思一下。
“好的,张老师,你忙去吧。”
苏永斌抬脚正想往堂屋走,可瞥见旁边一摞没有劈的木柴,就停住了脚。
一想到张丽丽小小一个,家里又只剩一个年迈的老爷爷,他没有多想,把手里的香蕉往旁边一搁,抡起斧头就开始劈柴。
张自修这些年的腿脚不太好,往往起来之后要停顿好一会儿,等腿的血液循环一些,然后才能拄着拐杖慢慢往前挪。
好在他的耳目还不错,刚才张丽丽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听到她的喊声了,可半天看不到她进来,于是他想走出去看看。
不料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个年轻人在劈柴。
年轻人个头还算可以,一米七五往上的样子,浓眉大眼的,长得还算周正,光从外形上,配他个子小巧的孙女还是不错的。
也是个懂事的,上门知道拎东西,角落里的香蕉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永斌正卖力劈着,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一道视线,一抬头就看到一位老人家站在堂屋门口。
他连忙放下斧头,走过去打招呼,“张爷爷,你好,今天打扰了。”
挺懂礼貌的,张自修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家住哪里?”
“……”苏永斌不知道来别人家作客还得被问得这么详细,不过他看老人家并无恶意,于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叫苏永斌,今年19岁,家住……”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自己住在哪里,想起苏瑶说可以把县城的房子借给他住,于是说:“就在这附近。”
“附近好、附近好……”张自修对苏永斌更加满意了,“这样丽丽以后嫁人也不会嫁远。”
“……”
苏永斌一听,大脑顿时宕机了。
恰好张丽丽这会儿从厨房出来,听到张自修这惊悚的话,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跑过去,说:“爷爷,你误会了,他是我学校的学生,晚上有点事要办,这个点暂时没地方可去,就上咱家来打发打发时间。”
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张丽丽的脸红得不停,都不敢看苏永斌了,只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爷爷误会了。”
苏永斌反应过来之后,脸也微微发烫,道:“没……没关系的。”
“原来弄错了。”张自修一脸可惜地说:“我还以为在我去见你奶奶之前,能看到你出嫁,有个好归宿,这样我就放心了……”
“爷爷,不准瞎说。”张丽丽最听不得张自修说这种命不久矣的话,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也走了,那她就彻底成为孤儿了。
张丽丽把张自修扶进去休息,等水烧开了,就给苏永斌倒茶。
苏永斌还不怎么懂得品茶,喝了一两口之后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能继续劈柴。
张丽丽哪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做家务活,多次出声阻止,但他却像头牛一般,倔得很,继续劈。
傍晚,苏永斌就留在了张家吃晚饭。
家里没什么菜,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碟水蒸蛋了,张丽丽觉得难为情极了,毕竟没有像样的硬菜招待客人,苏永斌却不在意,说:“我以前在老家,一个月能吃上一次水蒸蛋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丽丽觉得他在骗自己,毕竟他刚才点的面又是卤肉又是卤蛋,家里条件肯定不差。不过她也没戳穿,就当做是他善意的谎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