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哒滴...滴哒滴...滴...”
清晨五点,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阳台,双手搓着水肿的脸蛋,目光呆滞。
凌晨两点睡下,五点起床,这个习惯保持了两年,准确地说是两年零三个月。
我的工作是与灵魂交谈,记录它们的遗愿,保存于纸面,送到每位亡者家属的手里,阅后即焚。
我是人间记录者,我为亡者代言。
人死后以灵魂的状态在阳间存活24小时,这个时间是我这两年零三个月摸索得出的结论。
收费标准是千元起步,无上限,主要取决于业务量的多少。
即便每天工作八个小时,亦疲于应对亡者的业务,工作的特殊性让我淡出了自己的交际圈。
我不晓得在这世间是否存在同行的竞争,但在这个片区,我的收入高于金领。
44号公寓,在片区里尊称为“凶宅”,三年前我以19万元的低价收入囊中,也是在入住的半年后,我得到了这份特殊的工作。
洗漱、妆、扮,30分钟完成,五点三十分准时出门,慢跑60分钟,快跑30分钟。
拖沓的精致妆扮远离了我的生活,淡妆运动风是我的日常妆扮,也是我唯一的风格。
运动后回家,洗漱、煮、吃早餐花费60分钟,八点准时出门。
恐惧来源于未知,“鬼”这个与我打了两年多交道的物种,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
上午的阳光恰好,灵魂尚且能行走在光芒之下,在44号公寓周围游荡的,皆是我的客户。
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的灵魂状态是有区别的,自然死亡的灵魂活跃程度在70%,而非自然死亡的灵魂活跃程度则在98%。
“念则久存。”这种状态是头七之后,生者对亡者的思念、供奉所引起的一种存活途径。能行走于阴阳两界,但终归不是好事。
此刻,在我公寓前背着手遛弯的周老就是一位已经游荡十年之久的灵魂。
我脸上挂着微笑,道:“周老,黄泉路上黄泉村,阳间终非久留地啊。”
周老认同地点头,道:“丫头,我会走的,我孙子高考成绩出来,我就回黄泉村。”
我满意地看着他,道:“生者向生,亡者归尘,一念灭,终归去啊。”
离开公寓,我来到了位于闹市的书店,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所经营,她是一位性格跳脱的女汉纸。
推门而进,敲了敲柜台,道:“梨子,昨晚我在高架桥下的事故现场看见了亡者的鬼魂,你猜是什么样子?”
梨子的瞌睡怪瞬间灭亡,兴奋地问道:“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是不是双脚悬空,满脸是血,眼珠凸出,舌头一米长?”
我故装认真,道:“在那夜色下,它双脚挂在高架桥上,头朝下,血滴落,脸色苍白......”
这时,书架后钻出一个女生,笑道:“瞎说,昨晚的事故是自行车与自行车的碰撞,就轻微的擦伤,我就在现场呢。”
这个女生叫高颖,实习护士,自称“打不死的小强”,经常以停尸间和学校解剖室的鬼故事吓唬人。
梨子“tui”了声,道:“鬼是怎样的呢,是不是像电影里那些长发飘飘,唆地飘过的呀?”
我笑着摇摇头,暗叹年轻(无知)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