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府要请道士?”小止一脸狐疑地望着玉竹。
“嗯,你还不知道吧,昨夜芍药她娘去了。她跟夫人求了,送她娘回老家去了。夫人说府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了两个人,晦气太重,便差何管家去请了城外清风观中的张道长来设个法坛,驱驱邪气。”白果一语石破天惊。
小止猛然间一阵心酸,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颤抖着双手捧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想要借此来平复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这十里香比起之前喝得花雕酒烈上不少,一小口下肚,胃里竟像被烧着了一般。
“话说那张道长可真是法力不浅,又是吐火又是舞剑的,折腾得好不热闹。”白果一张小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桌对面的二人见小止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摆明了就是不会喝酒的模样。这十里香可比你之前喝的花雕酒不知要烈上多少倍,你仔细别喝醉了,到时候发起酒疯来可是要丑态百出的哦。”白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一直在蒙头大吃的玉竹又伸手拿了一个鸭翅啃了起来,“喂,姑娘,注意一下你的吃相。”
玉竹白了她一眼,继续美美地啃着,弯腰将未啃净的小骨头放在小白的饭盆里。小白感激地将她望着,低头大吃特吃起来。
小止静静地望着这一切,嘴角挂着笑,起身弯腰将小白抱了起来。这段时日,它又长胖了不少,大有昔日的英姿。
小止细心地梳理着小白柔软的背毛,蓦地说了一句:“玉竹姐,小白今后就交予你了,可好?”
正在用牙齿撕扯着牛筋条的玉竹想都没想便来了一句:“小白整日里缠着我,哪里用得着你交待。”
一旁的白果听小止如此说,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你为何好好地要将小白交给玉竹?”
小止别过脸去,不敢迎着白果灼灼的目光。玉竹听到白果如此说,又看着小止的神情似有些不大对头。她手中的鸭翅也顾不得啃了,莫名其妙地将这二人望着。
“我要走了。”许久,小止哑着嗓子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走?”玉竹闻言大吃一惊,手中的鸭翅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小白眼尖,从小止怀中一跃而下,饿虎扑食般冲向那鸭翅,叼起来就跑开了。
“去哪里?”圆桌对面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洛阳。”小止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面前的两人,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好地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白果听到小止要离开,一张小嘴嘟得老高。
“寻人。”小止拎起酒壶又为自己斟上一杯,仰头一干二尽。辛辣的气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张笑脸给憋得通红。
“寻你的家人?”玉竹忙起身倒了杯凉茶给她。
小止来不及回应,接过凉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几大口凉茶下肚,总算将那股呛嗓子的灼热感给压制了下去。
“盘缠够吗,不够的话,我帮你凑凑。”玉竹知她心意已决,自己内心虽有不舍,但也不好再做挽留,便操心起了盘缠的事情。
“还有我,我平日里花销少,房里还有些余钱,你可别闲少啊。”白果仗义地拍着胸脯,也想着要帮上一把。
“你们放心,盘缠够了。”小止听两个小丫头如此说,内心一股暖流涌过,眼睛也觉得酸涩起来。玉竹平日里省吃俭用,月例全补贴给了家里,就这样还要被她那不成器的哥哥非打即骂。如今见她要出远门,竟还想着要帮她凑盘缠。还有白果,生怕少了自己一份,也抢着要来帮她。小止觉得这两个朋友真心没有白交。
“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小白啃完了卤鸭翅,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又一跃跳到小止的腿上,心满意足地打起了呼噜。
“我去送你。”白果此时完全没了品尝美食的兴致。
“不行。”小止见她久久不动手,便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汁水满溢的酱牛肉放到她的碗里,“你每日要伺候二小姐起床,可万不能因为要送我又给她找了由头打骂你。”
“可是……”
白果正欲分辨,小止忙打断了她:“别可是了,明日玉竹送我就行。如果将来我有幸还回的来的话,一定会来看你们的。”
“说什么丧气话,我还等着你给我带洛阳土产呢。听说这洛阳啊,牡丹开得尤为艳丽。用洛阳牡丹制成的胭脂啊,色彩鲜艳,粉质细腻,涂在脸上粉嫩嫩滑溜溜的,可好了。”由于自小一直跟着卓府小姐一起长大,白果对于胭脂水粉,发型头饰之类的见识,自然要比小止和玉竹深上许多。
“一定,一定。”小止笑着应了下来。“到时候买来一盒牡丹胭脂给你作嫁妆,咱们白果涂上这胭脂啊,保准让自家相公好生欢喜呢。”
小止的一席话惹得玉竹笑弯了腰。白果见这二人在嘲笑她,气得夹起碗里的一大块牛肉塞进了嘴巴里,气呼呼地嚼着。
玉竹笑着站起身,将三人面前的酒盏斟满,提高嗓门说道:“来,我们为小止一路顺风到洛阳,早日找到亲人,干杯!”
“干杯!”三个杯盏碰得酒花四溅。三个人彼此之间望了望,豪迈地一饮而尽。
门外夜色清冷渐入骨,一轮朗月高悬,繁星璀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