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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7个月前 作者: 梦逝留痕

因连日里的大雪封城,加上陈夫人的一再坚持,小止这几日便一直借宿在陈府中。陈夫人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便差人特意跑了一趟城外,给李家二老报了声平安,另外还捎带了诸多年节礼品。

话说陈家祖籍洛阳,上一辈做的也是这边境生意。而陈家夫人则是世居塞外过着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游牧生活的回鹘人家的女儿。她早前与夫相识于塞外草原,抵挡不住对中原安定生活的向往。便毅然决然跟着驼队离开了回鹘部落。陈家那时在洛阳虽算不得是什么富贵家族,但还是衣食无忧的小康家庭。家中有着恪守礼制的老夫人,早已为陈老爷寻得了一件门当户对的亲事。举目无亲的异族女子,除了丈夫的怜惜外没有任何的依靠,最终只得妥协于陈家老夫人的淫威之下,做了陈府的小妾。婚后不久随着陈焕的出生,母凭子贵,陈夫人在夫家的地位也得以好转。陈焕自少年时便随陈老爷往返于中原塞外边疆地区,经过长时间的历练,加上自身天赋异禀,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料儿,在被人眼中险象环生,稍加不慎便会赔上整趟物资,甚至落得一个惨死异地的悲惨下场的边塞生意,他却总是能够如鱼得水,来去自如。这中间除了陈家几十年来的威望之外,更少不了陈家大少的精明强干,巧捷万端。

陈夫人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本可以在洛阳城内安心地颐养天年,却怎奈自己的这个儿子,做生意是把好手,但对于成家之事始终是绝口不提。他们老两口曾一度怀疑过自家儿子是否有了时下达官贵族间颇为流行的龙阳之癖。然而自从得知他在锦官城内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豪掷千金,老两口着实松了口气。但想那青楼女子自古多是红颜祸水,自家儿子好歹也算得上是清白世家子弟,万不能在此等大事上犯了糊涂。这不,这回陈夫人硬是将自家夫君撇下,年前便随着儿子回了川蜀地区,打算亲自过问他的婚姻大事。

陈夫人深知自己是带着重大的使命出来的,她的背后还有自家夫君的殷切期盼。每当想到此处,总会觉得犹如神助。

基于此种原因,陈夫人近来几日都快将自家别院客房的门槛踏平了不少。大年初二的燕窝粥,初三的云锦苏绣夹袄,初四的牡丹胭脂,初五的盘花绞丝金簪,初六的狐裘大氅……各种稀罕物件儿一样接一样的被送到了小止的房里。虽然那日赵平同她解释说自家少爷和这位小止姑娘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陈夫人怎肯就此罢手。什么叫没那方面意思,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再加上自己从中撮合,说不定哪天就看对眼了呢。俗活说,异性相吸,乃是亘古不变的常理。活了大半辈子的陈夫人深刻意识到:遇上对的人,那么一切的理由便都成不了理由。

陈家大少对于自家娘亲如此行为已是见怪不怪了,便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胡闹。小止为此来找他求助,他更是装傻充愣,嘴上应合着敷衍了过去。小丫头为此感到很是尴尬,因为不光是陈夫人,就连府中的几个丫鬟也俨然把她当成了陈家未过门的媳妇,态度极为恭谨,就差直接称呼她为少夫人了。

小止很是无奈,但想到自己整天吃人家的,睡人家的,还欠人家的人情,自知理亏便也不好发作,只得看着房间里陈夫人送来的礼物越摆越高。

每日一大早,叫醒她的不是窗外的鸟鸣声,而是陈夫人贴身丫鬟的敲门声。入冬以来,天气愈加寒冷,暖烘烘的被窝才是最为慰藉人心的首选。因整日里闲来无事,她也自然乐得睡上个懒觉。

“嘭,嘭,嘭。”门外的敲门声准点响起。

小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抓狂似的揉了揉满头的乱发,只得随手披了件外衣,便下床去开门。

门外的人一身墨色长衣,肩上披着一件灰色大氅,看到小止时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咣当一声,小止猛地将门合上。门外站着的人登时一脸黑线,这丫头,还真是懒散。

只听得里面叮里咣啷一阵乱响声,不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已经收拾得当的小止侧过身将门外人请了进来。她的面上忍不住红了又红,一大早就出糗,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家母托我将这个拿给你。”陈焕仍是面色平静,拿起手中的锦盒打算放置下来,怎奈屋中圆桌上早已摆满了同类的大大小小的锦盒,层层叠在一起,颤颤巍巍仿佛时刻都会倒作一片。陈焕决定不去冒这个险,便另辟蹊径,随手将锦盒放在了身旁的圆凳上。

小止站在一旁幽怨地将他望着。陈焕倒是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迎着她的目光,说明了来意:“那件事情我已安排妥当,十五那日会安排你们相见。”

“嗯。”小止闻言,将头低了下去。内心里突然没了本应有的兴奋,反而生出了一丝胆怯。难道这不是自己心心念想的吗,可是如今再见面时,两人已是云泥之别,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三子,一个则是落魄失意无家可归之人。那个无忧无虑,充满着欢声笑语的从前,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陈少爷。”小止思忖再三,抬起头来,与陈焕的眼神交汇在一处,她需要确认一件事情。“当初,你为何选择要救我?”平凡普通如她,何处引起了这位富家少爷的关注。这也是她这些天来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你的发簪。”

“发簪?”小止闻言一脸的疑惑,万没想过他会来这么一句。她随手将发间那支乌黑发亮中部镂空,没有丝毫纹饰,毫不起眼的簪子取了下来,任由青丝散落下来。她拿起那个再为熟悉不过的簪子细细端量了半天,仍是没有看出这普普通通的簪子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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