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苗姓将军却丝毫不以为意,挥舞着手中大锏,神态颇为嚣烈的答道:“那又如何?”
“某奉贡公密令,若此战不能得胜而返,岂不为天下人所看轻否?况且这罗常来势汹汹,某早已想杀杀他的锐气了。”
见苗姓将军一意孤行,圆脸汉子也是无奈,只好紧了紧手中扑刀,表示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抖了抖肩上落叶,苗姓将军看向左右两将,对其说道:“我等三人分兵三路,各领一支人马从西,南,北三处辕门杀入,谨告将士们,入营之后莫要恋战,只管四处放火,罗军必乱矣!”
众将得令而去,苗姓将军也自领了一军,往那北门而去,只待约定时间一到,便立马袭杀进营。
而此刻也已将近丑时,正是营内守军昏昏欲睡之时,戒备也是最为松懈的。
辕门上,正当两名将士瞌睡连天之时,突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破空声,只霎那之间,这两名将士便被两只投枪钉死了辕门之上,巨大的声响响彻在了夜空之下。
这巨大声响也犹如一个信号一般,西南两门也是同时发作,一时间喊杀声大起,顷刻间便煞气弥天。
随着两名将士被钉死在辕门之上,贼军中几位擅长攀爬的将士赶紧上前,迅速便翻过辕门,将辕门的木栓搬开,将那辕门打开。
本该戒备森严的辕门,此刻却被如此轻松的打开,苗姓将军顿时大喜,随即大喝一声,赤足便冲了进去。
“杀!”
一入辕门,苗姓将军哪里还会继续遮掩行迹,径直便冲向了一处火盆,大锏一挑,直接将火盆盖在了一处帐篷上。
而后方随之而来的兵士也有样学样,掀火盆的掀火盆,甩火把的甩火把,一时间竟然将整个北大营照如白昼。
但也就在此时,营中的警号终于响起,巨大的厮杀声直接吵醒了熟睡的罗常,令他立刻拍床而起,左右大喊起来。
“将军,将军...有敌军杀了进来...”未等罗常呼喊几声,营外的亲卫早已冲了进去。
瞳孔猛然一缩,罗常神态骇然的大喊道:“什么?快...快帮我披甲!”
黑夜中,三处辕门早已被破,到处都是厮杀之声,火光也渐渐连接起来,罗军只觉得人影重重,谁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罗常终于是披好了甲胄,又从亲卫手中一把接过战刀,急匆匆的便冲了营帐。
可刚一出营,罗常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轻颤,入眼处全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大营里的情况。
“莫要惊慌,莫要惊慌,列阵迎敌...迎敌!”罗常一边厉声呵斥,一边命令亲卫前去寻找鼓手,号手,旗官。
可正呼喊之间,却见迎面闯来一将,披发赤足,虎背狼腰,一路走来见人便砍,其手中一把大锏早已沾满血肉。
罗常一看来人,顿时便怒发冲冠,双眸赤红的想要冲杀过去,可左右的亲卫哪里能让他冒险,连忙上前架住罗常,口中大呼道:“将军不可!”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苗姓将军看在了眼中,他见这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衣甲不整的将领,料想必是个大人物,当下便直接杀了过去。
一见苗姓将军如此猖狂,罗常哪里能忍,顿时便甩开亲卫,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贼将猖狂,还不受死!”
苗姓将军见罗常主动杀来,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便大喝一声:“斩汝者,当阳苗埏是也!”
本就相距不远,两人瞬间便杀到了一起,那罗常本就是沙场宿将,自然是知道速战速决的道理,当下也不留手,掌中大刀似若泰山压顶,直朝那苗埏劈砍过去。
见罗常来势汹汹,苗埏不惧反喜,当即也是一锏递上,将罗常的大刀生生阻拦而下。
“好大的力气!”见苗埏轻易挡下自己的含恨一刀,罗常也是面色微惊,当下便已心生退意。
可苗埏这一路杀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可战之辈,哪里又会轻松放过罗常,手中大锏挥舞的越发狂暴,一时间压的罗常叫苦连天。
俗话说久战必失,那罗常与苗埏连战了十数个回合之后,罡力早已减弱,趁此机会,那苗埏突然爆发,一锏当头打下,罗常挡之不及,只能是奋力闪躲而开。
可就算如此,罗常胸前的铠甲还是被打裂开来,其腹部更是流血不止。
一见主帅受伤,罗常身后的亲卫奋力来救,整整十数人围攻苗埏,拼死抢夺之下,总算是护着了罗常向后退去。
那苗埏哪里肯依,当下便要追赶上去,可就在这时,营帐中的鼓手与旗手总算来到,右骑将士也渐渐聚拢。
忍着腹部巨痛,罗常命鼓手起鼓,旗手立旗,给了右骑将士一个明确的方向。
随着右骑将士渐渐聚拢,阵列排序完全,大营中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在罗常的指挥下,建章营也发挥出了皇家锐士的实力,进退有序之间,又仗兵甲之利,竟然以残兵之势生生杀退贼军。
见事不可为,左右二将连忙劝告苗埏,言敌军兵锋已聚,锐不能挡,宜速撤为善。
苗埏自也知道两人的话乃是上策,于是果断鸣金收兵,全军缓缓后撤,不给罗常半点机会。
见贼军不敌而退,罗常也大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趁势掩杀之际,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令他双眼发黑,晕倒在地。
“将军...将军...”罗常突然倒地,左右亲卫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搀住,大声呼喊军中医士。
......
......
且说罗常这里遭遇袭杀,狼狈收场,罗彪却是酬志满满,意气风发。
待到众将士用过吃食之后,罗彪未有丝毫耽搁,当即便传令全军,多备梯木,欲要攻城。
可正当罗彪升帐聚将之时,突然有探子来报,说那区贡引兵出城,此时正杀向了屯丘大营。
见探子言辞确凿,罗彪颇有些疑惑不解,可如今区贡已然杀到,罗彪只得改变策略,令众将士列阵迎敌。
一处广阔的平原之上,罗彪聚阵以待,远处有数名探子策马狂奔而来,而就在他们的身后,大片大片的人影正靠拢过来,黑压压地一片,一眼彷佛望不到边际。
看到这一幕,罗彪手下的府兵顿时有些哗然,眼神当中也多了一些畏惧,毕竟对面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起码要数倍于己方。
眺远一望,罗彪也咽了咽口水,但他毕竟是知兵之人,知道将乃兵之雄胆的道理。
于是也不耽搁,上前指着对面的人影说道:“敌军不过是一些流民匪徒罢了,区贼妄以此军相抗,实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见主帅如此自信,众将士半信半疑的仔细看去,果然见敌军多是老弱病残之辈,且手中武器大多以竹枪木刀为主,于是一时间军心大振,摩拳擦掌。
罗彪见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令旗手待命,只待一通鼓响过后,便要上前冲杀。
可就在这时,区贡军中却有了些许异动,只见其阵势一开,有十数骑打马而出,直奔罗彪军中而来。
“当阳区子源在此,敌将可敢出阵答话?”
那十数骑行至阵前,便见其中为首一人策马而出,待罗彪仔细看去,只望得那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罗彪暗叹一声,觉得此人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只可惜眉宇之间邪气过盛,平白让人失了好感。
当下也不迟疑,罗彪领着数名亲卫打马而出,刚一行至阵前,便开口说道:“阁下于阵前叫嚣,意欲弃械而降乎?”
“小将好胆...”
“小将猖狂...”
还未等到为首那将答话,他身侧的数人倒是勃然大怒,一个个怒目圆睁,彷佛下一刻就要生撕罗彪。
可罗彪却怡然不惧,目光中的戏谑意味十分明显。
“哈哈,将军此话差矣,区某这番出阵,乃是为将军计也,若将军能迷途知返,率军来投,区某必以厚禄相待,绝不只让将军委身于区区校尉之职。”
话已至此,罗彪哪里还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于是眼眸一咪,提枪指向区贡说道:“某还道你有何等言语,能令一县百姓追随于你,如今观来,也不过尔尔。”
“区贼,你逆谋叛乱,私造宫闱,擅杀命官,蛊惑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且将尔头颅暂居汝项,待某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