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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隔壁屋里,沈淮没去想熊文斌他们会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
屋里非常凌乱,积了厚厚的灰尘,很长时间也没有打扫过,屋角的垃圾篓里散发一股酝酿多日的霉变跟腐烂味——沈淮抿着嘴,站在房门口,看着日光灯下的脏乱,心想:也难怪之前的主不讨人喜欢。
沈淮也不知道还会在这里住多久,一旦组织关系转到霞浦县,葛永秋肯定会第一个过来把他扫地出门,把这房子收回去。
沈淮心里想:是不是早一些去梅溪镇租一套房子,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除了记忆片段里不那好的印象,沈淮对这间屋子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想到不能与熊文斌作邻居,很有些可惜。都说择邻而居,熊文斌这样的邻居,倒是可遇不可求的。
给谭启平在省城的家里打过电话问候之后,沈淮就手脚麻利的收拾屋子。他能忍受凌乱,但不能忍受灰尘堆积的肮脏以及酝酿发酵的霉腐味。
一间卧室,一间摆下冰箱与小房间就显得拥挤的餐厅兼客厅,洗漱间及厨房只能叫人转得开身来,也花了沈淮两个小时去收拾。
最终弄出六大塑料袋垃圾丢下楼去,整个房子就陡然清爽起来。
即使在别人眼里,之前的人生再腐烂,从此也应该做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模样。那些面目模糊的女人留下来的物品,沈淮都统统的作为垃圾丢掉。
房间里还剩下一台日立彩电,一只铝合金外壳的索尼随身听,客厅里还有一只矮柜冰箱,一张书桌,一张衣橱,衣橱里有四季皆全的男装——之前的沈淮也意识到要随陈铭德在东华住上很长的时间。
除了随身所带的手机、皮夹外,抽屉里还有两盒避孕套、五千多的现金以及其他零碎的杂物;抽屉还有一本业信银行的存折,上面还有五万元存款。
沈淮即使是众叛亲离,给家族抛弃,生活还是要远比绝大多数人优渥。
这座城市大多数家庭的存款,都超不过那本业信银行存折上的数字。五万元人民市,在东华市甚至能买一小套不错的商品房……
外祖父、外祖母将他赶回国内,虽说伤心失望,甚至剥夺他的遗产继承权,但还是给了他三万美金,作为最后一笔生活费。
九三年,三万美金在国内能兑出二十五万人民币来。
也就两年稍多些时间,这笔钱就差点给之前的沈淮挥霍一空。
能剩下五万元来,倒也不是那个混蛋知道节约了,而是作为国内第一家国有股混合外资股的业信银行,在东华还没有开设分支机构。
九三年各大银行还没有实现通联通兑,这张折子上的存款,必须要去业信银行在省城的分行才能取出现款来。
想到自己以前在市钢厂,正而八经的工资也就五百,这在东华市已经算是不错的工作,沈淮无奈而苦涩的笑了笑,真可谓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会死”。
好歹这笔存款从今之后归他支配了,沈淮心理又平衡起来,想着是不是抽空去一趟省城,把这钱取出来。想想又算了,还有五千多现金,按月还从市里领着工资,也够他开销一段时间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沈淮也知道他此时不应急于享受。
之前的沈淮,还假模假样的在书桌摞了七八本城市经济与商业相关的专著,都是崭新的法文版。
看这一摞书上所积的灰尘,沈淮多少为它们有遗珠蒙尘之憾。
沈淮学过英语,也在市钢厂跟德国公司搞技术合作时,学习两年时间的德语,法语却没有一点基础。
即使是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沈淮去翻看这些法文书籍还是相当的吃力,心里暗骂:这个混蛋号称在法国留学四年,法文还这么烂,说不学无术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啊,竟然还能作为海外人才进入省经济学院教书!
东华市立图书馆以及几所高校的图书馆,建设水平都有些落后,藏书不丰富。
沈淮以往连英文版的经济学著作都很少读到,手里现在有一大摞法文专著,虽读起来很吃力,也不会轻易放过,想着明天去书店看看没有法文词典能买。
省里虽然明确要让谭启平到东华担任市委书记,也不会过于匆促,不会太明显的让人看到是在陈铭德意外病逝后针对东华的安排。也许需要一两个月,也许更久的时间,谭启平才可能正式调过来,眼下连丁点消息都没有漏出来。
高天河许了长假,沈淮自然也不会再回市政府去看葛永秋的脸色。就等着市委组织部将他的关系转去霞浦县,就耐心的给自己定了一个长假计划。
第二天,天濛濛亮,沈淮就起床下楼坐在路边摊前,就着酸辣汤,吃下半斤油得糊嘴的锅贴,然后拿起背包,走路到离市政府不远的市游泳馆。
沈淮对此时的身体很不满意,感觉这不是他完全想要的身体,他需要一个更健康、精力更充沛、体力更强的身体;他想干一番事情,没有一个好身体可不行。而之前的沈淮,身体差点就给糜烂的生活所摧毁。
东华唯一的室内游泳馆,市游泳池馆的泳池没有恒温的,此时已经是九月下旬,天气有些凉,不过沈淮也不挑剔。
他有没有什么心脏病,不怕受凉水刺激,只要下水前活动开,不手脚抽筋就行,冷水还能促进血液循环。
沈淮换了泳装进游泳池,时间还很早,晨起的人才开始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