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人眼里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红袖。
可人不是铁打的,总会有生病的一天。
寒冬萧瑟,冷风肃杀的日子,红袖一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头晕脑胀,喉疼口干。
可皇宫的琐碎之事一件又一件,她没法休息。
红袖胡乱咽了些草药,喝了几口热水,强撑着打点清楚宫里的事,到了夜里,又匆匆去皇上的寝殿,伺候君王洗漱更衣就寝。
风寒带来的病痛和难受紧紧地攥着红袖,让她的意识渐渐有些不清不楚。
忍一忍。
红袖稀里糊涂地在心想。
再忍一忍,等皇上睡着,就能回去歇息了。
忽而红袖觉得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捂嘴咳嗽了起来。
“红袖,你生病了吗?”
眼前的皇上突然开口问,明明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下在红袖耳边炸开。
红袖蓦地浑身发凉。
她怎么给忘了!她得的是风寒,是会传染的!
红袖一瞬跪下,磕头在地 ,声音发颤:“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带病接近皇上的!但奴婢仍然罪该万死,望皇上惩罚。”
萧予安被突然下跪的红袖吓得一个哆嗦,好半天弄懂她在说什么,连忙拉人起来:“什么罚不罚的?别跪了!生病了还跪啥啊!来来来,起来。”
萧予安刚扶住红袖的胳膊,发现她已经因发烧而浑身滚烫,震惊地喊:“我的天,怎么这么烫啊,赶紧躺着,躺好咯,我去帮你喊太医。”
红袖被萧予安一番动作和话语给弄懵了,反应过来后,发现萧予安让自己躺他的寝榻上,慌慌张张地说:“不,皇上,这,这逾规了啊!”
萧予安安顿人躺下,给人揶好被子,说:“逾规?逾什么规?老子就是规矩!哎呀,等等,我其实很有天赋嘛!”
萧予安嘻嘻一笑,顺手弄湿一旁木架上水盆里的巾帕,给红袖敷额头上。
红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只觉得自己恍如在梦中。
萧予安唤寝宫门口的侍卫去喊太医,走回榻前,发现红袖还在那瞪着眼睛,浑身僵硬,苦苦思索皇上的意思,根本不敢闭眼睡觉。
萧予安以为她是生病难受,侧坐在床榻边,嘟囔道:“表情这么苦闷啊?是不是头疼?哎,我也不知道霸道总裁那套逗你有没有用啊,不然我给你做个鬼脸吧。”
说就伸手掐着自己的脸,做了个极夸张的鬼脸。
红袖:“……噗。”
伴君如伴虎,君王身边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除非忍不住……
红袖没忍住。
萧予安见红袖笑了,也放心地跟着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别担心,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倘若是平时,红袖定会恪守规矩和礼仪,坚持回去。
但今天她觉得好累。
累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发烧使她昏昏沉沉,刚一闭眼,就陷入梦境。
梦里有和煦的风、炙热的阳、无垠的地。
还有那句从未有人和她说过的。
别担心。
太医随后赶到,把脉问诊开了一剂药方,信誓坦坦拍着胸脯说一碗就好,萧予安又喊来一名宫女,嘱咐她帮忙照看红袖,然后起身往寝宫走去,门外侍卫不解,问:“皇上你去哪?”
萧予安摆摆手:“找床,不用跟着。”
寝宫西侧次房,侍卫晏河清正准备合衣而眠,忽然听见敲门声,他轻轻蹙起了眉。
这么晚?会是谁?
他正焦虑地思索声,门外的人清了清嗓子,唱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晏河清:“……”
萧予安还打算继续唱下去,门突兀地被打开,他借着薄凉的月光,描绘着眼前人的眉眼,咧嘴笑道:“再给借宿一晚呗。”
“又出什么事了?”晏河清侧身让萧予安进屋。
萧予安将红袖生病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晏河清沉默良久,道:“你当真对他人很温柔。”
萧予安说:“红袖是位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值得被如此对待。”
又是一阵沉默。
萧予安正打着呵欠准备往床榻上躺,突然听见晏河清问:“……你喜欢她?”
萧予安:“……”
嘿!你这种马男主!
合着这书里的妹子,我一个都不能窥觊是吧!
而且你还真觉得是个妹子就是你的啊?
红袖可不是你的后宫!
不怼你是不行了!
萧予安叉腰,难得对晏河清硬气,他说:“欸欸欸,瞎说什么呢,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情情爱爱的,这世上有很多感情,不是情爱能概括的。”
是啊,无法概括啊。
比如那为了护主,奋不顾身但是毫无悔意地伸手一推。
至此,花落水流红,闲愁千万种,无语怨东风。
那只红簪将永远戳在萧予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