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茗暄赫然止步,惊喜地扭头望向西面。
青苍苍的西山上,滚滚狼烟凭空而起,如一条巨大的黑龙,张牙舞爪地扑上半空。
西山狼烟显,即是四城兵将入皇城勤王保驾之讯!
一行铁画银钩的墨迹从武茗暄的脑海闪过,而正前方,隆阳殿殿门已开,一道明黄身影昂首步出,如一棵劲松般于阶上站定。
满地的尸体、鲜血,宁昱晗都作无视,眼里只有武茗暄苍白的面容和她那单薄的身影。
武茗暄回过头,刀光剑影间,一眼就寻着那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星眸。她笑了,提起裙裾,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拔足狂奔。
然而,就在此时,容德夫人双目赤红,含泪挽弓。
“嗖……”
破空声乍起,一支白羽铁箭直追武茗暄而去。
“诺诺!”
“怜苏!”
宁昱晗面色骤变,嘶声怒吼。
武睿扬率众赶来,惊见这一幕,失声道破武茗暄身份的同时,足下一个轻点,腾空而起,飞掠至武茗暄身后,剑柄一个倒转,将她推向一旁。
“扑哧”一声,很轻很轻。
武茗暄如遭雷击,僵硬地扭过头,恰见武睿扬微笑倒地。
他推开了她,却来不及躲避那支铁箭,漆黑箭身贯穿了他的肋骨,鲜血染红白羽。
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惊呆了!
武茗暄最先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往宁昱晗望去一眼,一扭身,扑跪到武睿扬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他入怀,哽咽道:“睿扬哥哥……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惊见容德射出那一箭,宁昱晗是三魂七魄飞了一半,此时,见得武茗暄安然,再不顾上许多,疾步冲下龙尾道,奔到她身旁,伸出手,却僵在那里。她还抱着睿扬,他总不好把睿扬一块儿搂怀里吧?
张谦骇得心下猛然一跳,赶紧率着为数不多的内廷卫,追着宁昱晗下来,一颗心碰碰直跳。皇上猝然下阶的时候,要是谁再来一箭……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心病和连日的奔波劳累,武睿扬一张俊脸血色尽失,虚弱地靠在武茗暄怀里,“怜苏,不,不哭……咳咳……”
宁昱晗微微垂眸,看向躺在武茗暄怀里的武睿扬,不妒、不怒,目光平和。他虽想不明白为何武睿扬明明在宫里,却由着她独身前来隆阳殿,但他知道,论对她的爱,睿扬比他只多不少。因此,他更庆幸,庆幸自己早已牢牢地住进了她的心里,庆幸她的心很小,小得只能装下他一人。
武睿扬胸前的血越渗越多,武茗暄慌张失措地拿手替他捂住伤口,高声呼喊:“太医……太医……”可眼下,哪里会有太医呢?
睿扬的伤,怕是……不行了!宁昱晗阖目不忍再看,脑海中影影绰绰全是儿时三人相伴,嬉笑玩闹的场景。临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武茗暄哭,他也不劝,只是掏出明黄绣帕,递给她拭泪。
四城兵马已杀入皇城,兵戈声、喊杀声不断,隆阳殿前这蜿蜒如龙的长阶上却静得可怕。
容德夫人立在半腰,扭身往下眺望。
青甲将士源源不断地涌入,将那些黑红袍的慕氏亲卫和季家军冲散。
心知大势已去,她摔了弯弓,像个孩子一样扑进淮月怀里,又哭又笑,行状癫狂。
云烟、张谦冷着脸,紧握长剑,一左一右将宁昱晗和武茗暄护住,见得慕氏、季氏的人靠近,便挥剑斩杀,活脱脱两尊杀神。
没有人注意到,远远的,丽妃挽起宫裙疾奔而来,却在即将穿过西翼门时,扶墙止步。目光在武茗暄和武睿扬之间来回,她诧异、震惊……似是不堪重负般弓起背,一手捂住嘴,一手死死抠住门框,眼里含了些泪,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周一的,晚了一天,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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