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院子一片死寂,康哥的父母瘫软在地,已经哭了一个上午的两口子此时喉咙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老父亲刚走没多久,辛辛苦苦二十多年抚育的独子就这样撒手人寰,往后的日子还能有什么希望,什么寄托。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形总是让人莫名的难过,看着二老,站在一旁的我也默默的流下眼泪。此时想起昨晚的梦境,田四爷爷的哀求,水蛇出没,康哥被害,再联系到众人描述今早看到的康哥溺水的情形,不由得暗暗心惊,田四爷爷为什么要托梦于我?记得梦里水蛇摄走康哥时为何对我似乎有些忌惮?为何这梦境如此真实,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小康他爹妈,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啊。”“这么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街坊邻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只是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哪来那么多的感同身受。生活还是要继续,康哥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插曲。
山雨欲来风满楼。谁也不曾想到,这样的意外在这个存续了百年的老村竟接二连三的接踵而来!
这天是康哥头七的日子。一大早我出门去学校,正巧遇到已形同枯槁的田叔两口子给大门落了锁。
“叔,婶儿。你们这是要去墓地吧?”我问道。
“是涛啊,嗯,我跟你婶儿准备去送你康哥最后一程。”说完,田叔难掩内心的伤感原本乌黑的眼圈竟又红了起来。见不得老人家伤心的样子,我连忙劝到:“叔,康哥在那边肯定也不想看到你们一直难过下去,你们要好好的活下去。”
说话间,胡同口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失魂落魄的往这边走来。这会儿才六点多钟,天刚蒙蒙亮,按理说这个点除了像我这样的学生要赶早,其他年轻人很少有起这么早的。那女人越走越近,只见她乌黑如墨的头发有些凌乱,双眼通红似是哭过,身上的衬衣领扣竟也掉了,更令人诧异的是,原本姣好的面容上赫然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掌印!我们仨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位憔悴的女子,竟是出嫁没几天的莎姐!
此时她也注意到了我们,先是一愣,继而委屈、羞愤写满了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庞,可随即又强忍着,我们四个人僵在了原地,一时竟没人打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涛上学去啊?叔,婶儿,今儿是小康头七吧。”首先开口的是莎姐,她故作镇定的道。只是说完之后又看看我,想起儿时的玩伴此时竟少了一个,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一双美目瞬间又模糊起来。
“是啊,我们去送送他。孩子,一大早你这是怎么了?”田婶儿素来喜欢莎姐,看她现在的样子不禁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莎姐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婶儿,我回娘家有点事儿,先走了,替我为小康上柱香。”说完,不等我们再问便匆匆朝娘家走去。虽猜到八成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但莎姐没说我们也不好再问,便相互道别各自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