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的洒在远处的平顶山上,暮色却已经将山脚下的小村子慢慢围住。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鸟叫。纸鸢抱着怀里刚收回来的衣服,抬眼看了看坐在院门口的母亲。她呆呆的看着远处山顶的余晖。母亲近些年独自一人呆坐的时间越来越长,纸鸢不敢过去打扰,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屋子。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说是晚饭,不过是一碟青菜并两根玉米。母亲晚饭一般吃的很少,有时甚至会在外面呆坐到深夜。纸鸢做好了饭菜,静静的走到了院门口母亲身边。
“母亲,该吃饭了”纸鸢低低的唤了一声。
坐在藤椅中的女人,一身洗的泛白的粗布衣,头上包着一样洗的泛白的发巾,顶端用一只竹簪子簪住,静静的看着远方,又好像视线没有落在任何地方。听了纸鸢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纸鸢看了眼天色,回到屋里取了一盏罩灯和一些艾草叶子来。山里蚊虫多,每每这时,纸鸢都会在母亲身边点起一小拢火,焚些艾叶,为母亲趋避蚊虫。看了一眼依然没有打算回去的母亲,纸鸢自己返回屋子吃了晚饭。
夜深了,蛐蛐的叫声和蛙鸣声愈发的响亮起来。纸鸢坐在桌旁静静的缝合一个香包。听见外面有了响动,纸鸢抬起头,见是后院李婶子往她家这边来。纸鸢看李婶子在院门口停了停,和母亲说了几句话。她摇头苦笑,母亲定然还是那个样子,不会理李婶子的。
她放下手中针线,迎了出去,“婶子来了,进屋里坐吧。”李婶子见她出来,便朝里边走过来,走到她跟前,笑着摆了摆手道“就不进去了,我不过是过来问一声。你李叔,前些日子在山里打了些皮子,明日要拿到镇上去卖了的,你可有什么要捎带的东西?”
纸鸢听了,脸上也露了笑,略略想了想,“那就麻烦婶子帮我带一斤盐巴和五尺斜纹青布吧”说罢,解下腰上系着的荷包,数了六十文钱给李婶子。
“这是要给你母亲做衣服?”李婶子听了,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整日的做秀活,却也不见你给自己添过什么东西。再看看我家那两个疯丫头,真真没法比。”纸鸢听了也只是笑,“瞧婶子说的,我倒是觉得像两个姐姐那样开朗些才好。”李婶子听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成,我明日从镇上回来,就给你送来。”说罢,又冲纸鸢摆手“你回去吧,不用送了。”“婶子慢走。”纸鸢笑了笑,一直目送她走出院子。
每个月镇上都会有集市,平常,纸鸢都会跟着村里的婶子们一起到去镇上去。在的秀坊领些活计,再拿着秀坊结算的上个月工钱,买些米面油盐回来。但是这个月,正赶上春耕,又连着一个月都不见雨水。村里有田的人家都要挑了井水,去一桶一桶的浇地,所以格外忙碌些。故这个月的集市,没有相熟的人带着,纸鸢便没有去。
她抬眼看了下仍然坐在院门口的母亲,悠悠的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仿佛是她有记忆之后就一直这般,母亲总喜欢一个人呆坐在院口。她没有爹爹,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的长大。她小的时候,母亲也是靠做绣活才撑起这个家的。不过,她印象最深的确是母亲伏案写东西的身影。在她最深的记忆里,母亲会隔一段时间带她去一次集市,买上很多纸墨。回到家后,她便一直一直写,直到把那些买来的纸全部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