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馨抿了唇,犹豫了再三才吐出一句,“反正不是这样。”刚好此时有宫女来上点心,纸鸢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众人落座后,皇帝挥了挥手,立刻便有鼓乐声响起,两排身着彩衣的舞姬如鱼贯入,大殿内立时便热闹了起来。纸鸢前面,一举一动都会被内外命妇和各闺阁小姐看的清清楚楚,故而这会儿,也并不轻松,只能端坐着看着舞姬们跳着舞。
鼓乐一曲接着一曲,纸鸢趁着众人像皇后敬酒的时候微偏了头去看,皇后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来,却始终不去看太子和皇孙的那一席。纸鸢在心里暗自笑了笑,之前自己还多有担心,怕这个太子的君子之态只是作出来的,但这件事来看,只怕这太子真的是被教的太守规矩了些。哪怕是他母亲为他费心筹划,哪怕是这两年他因刘绍处处受到肘制,也不想违背了心里的君子之责。
想到这,纸鸢十分好奇,想看看东宫的那几个太子太傅都是什么样的人,居然那个能在这深宫大院里教出来这样一个太子。但转念一想,纸鸢又有些了然。今上继位的时候不过弱冠之年,若不出什么意外,当政二三十年怕是不成问题。当年皇帝势弱,取了赵相嫡女也是迫不得已。有着如此势大外家的太子,就算是皇上的亲儿子,他心里怕是也有所忌惮吧。纸鸢想到这,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帝都之中,哪有什么是非曲直,不过是唯权利是从罢了。
纸鸢正在出神,却听一旁的赵馨轻声唤她。纸鸢侧了头去看她,只见她神色间略带些神秘的道,“刚刚姑母交到我事情的时候,我听到姑母和她身边的姑姑说,今年皇上大寿,突厥会派一个小可汗进京纳贡。鸢妹妹可见过突厥人吗?”
纸鸢听了这话心中一凛,这件事飞鹰堂丝毫消息都没有得到,想来宫中也刚得了不久。近两年,朝中皇子之争愈演愈烈,甚至已经远在西北任大都督的四房大老爷在去年祭祖的时候,并没像往年那样遣了几个儿子回来,而是亲自跑了一趟。之前纸鸢还曾怀疑,是否是皇帝圣体欠安,才导致嫡庶之争愈发激烈。然而今日她瞧着皇帝,却也算得上是面色红润,故而心中便有些狐疑。这会赵馨有提到突厥今年要派一个小可汗来纳贡,心底便隐隐的觉得有些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心念电转,面上却不露半分,纸鸢只摆出有些好奇和期待的神色来,“听说那突厥人都身高八尺,凶狠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馨见她好似也感兴趣,更是积极,“可不是,听说他们甚至会生吞牛肉呢。我长这么大也都还没见过突厥人,这次定要凑个热闹,看看他们是否像传言中的那样。”说罢,赵馨用帕子掩了嘴笑了起来。
“就怕姐姐到时候被吓的站的远远的,不敢去瞧。”纸鸢顺着她的话打趣道。惹来赵馨一阵嗔怪。
皇帝兴致颇好,一席吃到酉正才散。女眷们按照品阶陆续出宫,纸鸢和二夫人自然是头一批离开的。因着二夫人席间被敬了几杯酒,这会有些不适,尤钱妈妈服侍着上了马车。纸鸢便知趣的主动提出和映水几个坐了第二辆马车。
一上车,小喜的话匣子便是关也关不住了。“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跟在小姐身边。几日可真是开了眼了!姐姐你们可见了吗,那大殿里的柱子都是金的!”一句话出口,便惹得一车人都笑了起来。
木槿拿了手指去点小喜的额头,笑骂道“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小姐的体面都让你这小蹄子损光了。”
小喜却也不顾,满面喜色,雀跃的像只小鸟,一路上都没闲着,几乎把宫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