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苏带我们乘坐轨道车前往北城区,空气从冬天的清冷变得温暖宜人,一片绿色和蓝色的田园夜色将身后的喧闹油腻吹散。整个北城区被硕大的玻璃罩罩住,半沉在云海中的月亮顺着玻璃罩划出一道柔光,映着若现的温泉雾气。在无垠的黑夜中,柔软的村庄安静航行。
米苏带我们进了她的私宅,之后便匆匆离开,处理这几天积攒的事务。我和珠儿在这栋空空荡荡的大宅里茫然地呆立许久,然后决定去后院泡个温泉。整栋院落位于最北面的高坡上,在此可以望见大片城区的景色,这里没有围墙,只有低矮的篱笆,树木成了天然的屏风。
温泉水一丝丝渗入饱受折磨的皮肤,割的浑身生疼。很快这种疼痛变成了舒爽,我们两人倚靠青石,望着云海尽头的巨大月轮,它越来越近,但那个世界总是遥不可及,从来不曾存在。
“那个女孩儿彻底苏醒以后,会做些什么?”珠儿问。
我知道她是指血源宗。
“不知道,她能够打破那具棺材吗?如果她能从里面出来,又能不能逃出大祠呢?”
“如果她做到了这一切,安安稳稳的回到了白岛,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会做些什么呢?”
想到若所有血源宗都苏醒过来,我便不寒而栗,我并不希望关于黑塔的那段恐怖历史难道重现于世,即使我从没经历过。
“会复仇吧。”我猜测,“但他们的家乡和族人都已不见了,四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们也许会感到失望和愤怒。”珠儿说,“因为世界在他们离开后,并没有变得更好。”
“你是说,黑塔人难道也曾反思过自己是这糟糕世界的罪魁祸首?”
“或许吧,或许他们也曾想过,自己是否真的是暴君?自己是否真的压抑了世界的天性?但不管怎样,他们最终还是被赶走了,被打败了。也许他们中有人诅咒这世界,也许他们中有人希望这世界可以变得更加美好。”
“但显然,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这场战争就是例子。”
“和平与战争是某种轮回。”我说,“没有某种东西可以以永恒的形态存在延续下去,哪怕死亡也是。”
“不,在黑塔统治的一千年内,没有任何一场战争发生。”
“那是因为没有人胆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