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阳把乔菲送回了家,自己也回到了宿舍。烦躁地脱掉西装,解掉领带。领带刮过脸颊,额头上突然一痛,程家阳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被床头砸出来的大包。进入浴室,打开灯,对着镜子,程家阳今天晚上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脸上挂着彩,一个凸起的大包突兀地顶在头上,确实狼狈。
送乔菲回去的路上,乔菲一路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开车来的时候他们有多火热,回去的时候气氛就有多尴尬。程家阳心里很懊悔,都怪自己太心急了,没有顾及乔菲的感受。其实去买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就算乔菲不说,他也会把她送回家的,所有乔菲不愿意的事,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程家阳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更何况让乔菲害怕的人是自己。程家阳不知道乔菲现在在想什么,询问只会让她更尴尬。他知道乔菲心里很乱,所以索性也陪着她一起沉默着。
乔菲一直心乱如麻地绞着手,几次抬起眼看向他,似乎想说话,但又很快咽了回去。程家阳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地转头看乔菲一眼。但他能感觉到,每次他稍微转向乔菲,乔菲都会不安地僵坐住,好像连呼吸也不敢出声一般。他只好压下想要确认乔菲好不好的念头,强迫自己专注于开车。
乔菲需要静一静,程家阳觉得自己也需要时间好好反省一下,竟然就这么随便相信了网上“砖家”三个月的说法,仓促地带着乔菲去了酒店。
“不!你知道的!”
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跳出来大声反驳,“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程家阳用冷水洗了把脸,随着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心里的温度却无法平静下来。
否认、否认、再否认。但越想要掩盖,程家阳却越觉得心虚。
拨开涌动的思潮,露出埋在深处的秘密,难道这才是真相?
乔菲的脸浮现在眼前,笑脸,生气的脸,娇羞的脸,认真的脸,开心时眼睛里堆满的星星,不服气时嘴角的倔强,紧张时轻轻张开的双唇,都是乔菲,他的心已经被乔菲填满了。
程家阳的脸色突然间变白了,他突然意识到,心底的那个声音是对的,尽管不想承认,但无论是“砖家”还是别人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自己变得贪婪了,在这份爱里,不自觉地想要对乔菲索求更多,想要获得乔菲更多的回应。
程家阳曾经嘲笑过乔菲没有安全感,但现在他最没有安全感的人恰恰是他自己,竟然愚蠢到想要用占有来证明他们的感情,证明乔菲对他的爱,程家阳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卑劣到这种地步。
程家阳记得自己充满嘲讽地对乔菲说过,曲线成功,也能成功。可现在那个耍着下三滥的招想要把乔菲的心完全剖开来看看的不正是自己吗?
用冷水洗完脸,又冲了个冷水澡,随后程家阳又从冰箱里取出冰袋直接敷在脸上,凉意夹击,冰凉的寒意从额头直接浸润到心底,程家阳连头发懒得擦干,便直接扶着冰袋躺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抛开所有理由编织的外衣,直面自己的内心,程家阳有三分懊恼,四分自爆,五分自弃,在心里揉成一团,碾碎了又重聚,折磨着他的感官。
乔菲,你还好吗?
程家阳掏出手机,打出了乔菲的手机号码,手指在拨号键处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
“乔菲。”程家阳忍不住在心里默念着,一遍又一遍。
“我爱你。”
“你爱我吗?”
早上被闹钟惊醒的时候,程家阳发现自己躺在被子上,昨天的冰袋已经完全化成了水袋,压在头上,经过一夜,竟然被自己的体温捂得微微发热了。
程家阳不记得自己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直在想着乔菲,被子也没盖,模模糊糊之中就跌入了睡眠。程家阳从床上坐起来,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摸摸头,发间还残留着湿意,看来是昨晚着凉了。
起床后头依然昏昏沉沉的,但程家阳还不至于被这点小痛小病打到,撑着起床喝了一杯感冒药,洗漱了一番之后便简单打包了行李,去接乔菲。
去的路上,程家阳先给乔菲打了电话。乔菲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刚刚从睡眠中醒来,大脑放空中,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便是程家阳的电话。
乔菲:喂?
程家阳一开口,嗓子有点干:乔菲,醒了吗?
乔菲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刚醒,家阳,,
乔菲柔柔地唤了程家阳的名字。
听到乔菲温柔的声音,程家阳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弯起了嘴角:乔菲,怎么了
电话里乔菲娇笑了一声,轻轻道:我想你了
程家阳的心里一软,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我马上就到了
乔菲笑:好,我马上起床
程家阳:一会见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昨天的事。
乔菲正准备挂了电话,程家阳突然喊了一声:乔菲?
乔菲:怎么了?
程家阳突然道:我爱你,乔菲。
乔菲一时间有点呆住了,局促道:家阳,,
程家阳忙道:我不需要你的回应,只是想说出我想说的话而已,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说着你就听着好吗?
乔菲听着电话,温柔地点点头,道:好
突然,吴嘉怡从门口冒出来,旋风般地冲到乔菲的床上,一把夺过乔菲的电话,大嗓门道:你们两个,大早上腻歪完了吗,再这么磨蹭下去,飞机都跑了吧,真想靠两条腿跑去厦门啊
程家阳听见吴嘉怡的声音,便顺势调侃道:吴嘉怡,皇帝都不急,太监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