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徕浑浑噩噩不知去路,所有的挣扎和不甘都没有了意义,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与疲惫,甚至于连弯曲下膝盖也会加重呼吸。看不到脚下也不再是件值得畏惧的事情,碾压过毒虫所发出的咯吱声,竟然如此这般的有趣,倒有些让他乐此不疲。
反正已经被摆布。
从走过那边界线开始,金徕就知道已然再无退路可走。寨里人选中了自己,父亲也选择了自己,是保护,是打破,结果不言而喻,在外人和生身父亲之间,金徕自是毫不犹豫的相信后者。
“什么奉养、狗屁福泽!艹!”金徕发狠踹开脚边的一块白骨,骂了几句还不解气,差点儿咬碎后槽牙。
金徕始终是将自己和寨子其他人划分开来的。
毕竟坐落深山,也没什么接触外界文明的机会,文化教育根本不存在。别说金徕这一辈,就是他的曾祖父那一代,也没人学过这些东西。金徕接触的所有知识,都是他父亲从他的叔伯那里了解到的,至于那叔伯又是怎么得来的这些东西,没人知道。
所以在金徕的脑子里,对文明和腐朽两词的概念,十分鲜明而深刻,以至延伸出无边的优越感来。不过是一群愚昧无知的傻子,天真的相信着那种说是世代传承其实根本不知真假的古训。
现在这样的生活,完全就是一种折磨。朝作暮歇,唯有的娱乐活动就是在干活儿的时候唱几句陈腔滥调,毫无新意可言。每天邻里间的问候就不会脱离“吃了诶?”“干活儿耶?”这个范围圈,偶尔可能打趣一两句“昨儿你家男人打呼了呗,吓天哝!”
真是好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