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觉得自己的命运还算不错,并不算太糟糕,她的冷心冷情,倒是让她获得了旁人难以获得的信任。
但现在看来,呵呵,她不免凄凉一笑,或许,人这种动物总是容易高估自己吧,就算是理性的人,其实也不例外。
就算仍有一分许多年都未曾被磨灭的不屈在,身体却很自觉下跪:
“请公主治罪。”
低着头,她自己闭上了眼睛,对着公主低头,实际上则是对着手中握不住的什么屈服。
公主莞尔一笑:
“今日……你唐突了些,但本公主不打算追究。”
她忽然俯下身,像个宽宏大量的神明似的,对众生睥睨,但总让人觉得,这人和神明之间,总还差了点什么。
“不过,既然连白竹你都那么想知道,本公主倒是不如向你解释解释。”
她道:
“你说,本宫在外名声如何?”
白竹觉得自己似乎在迎面对上一个大难题,这难题给人一定威压,她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还能怎么说,她知道,她能说么?
事实如何和你如何说,是两码事。
为了自己的脑袋,无论如何,祸从口出在脾气不好的长官面前都是大忌。
白竹觉得自己喉咙口好像被塞了什么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纳庆公主蹲下身,美丽的眼眸看着她,挑起她的下巴道:
“本公主素来知道旁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自不必芥蒂,说出来就好。”
白竹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丢过来了一个难题,这还能怎么说?
“外界的话,素来不好听。”
“是。”纳庆公主点点头,“这么些个凡夫俗子、庸脂俗粉,也只配在本公主背后嚼舌根了,但凡让他们站到我面前来,怕是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纳庆公主不屑嗤笑:
“嫁不出去?强买强卖,护国将军看不上眼,嚣张跋扈……倒是说得有点意思。”纳庆说出来这些话云淡风轻,不乏调侃,只是眼睛之中的那点凌厉,仿佛能够杀死人。
“旁人有眼无珠,公主不必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人肤浅之言。”
“无妨。有一点倒是说的不错,本公主眼睛之中是揉不得沙子。像柳序这样的人中龙凤,自然能属于本公主,也只可能属于本公主。任何人想要觊觎本公主看上的人,都会是找死。”
“至于为何我为何答应了延期三年完婚?”公主忽然苦笑了一下,很微小的瞬间,似乎转瞬即逝,白竹看见了却立马低头只当作没看见。
最好的奴仆理应是这样的,她能够了解主人的心思,知道应该什么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知道什么应该看见,什么不应该看见。
显然,她是这之中的佼佼者。
公主的声音忽然低了一度:
“这不是本公主的意思,柳序坚持,希望在完婚之前心无顾忌,全心全力为国效力,能增长见识,将自己的全部的心力和精力,都投入在我们国家上。”
白竹没有说话,这种说辞,虽然不缺正义和理想,但用这种大事来掩盖本身的感情凉薄,总叫人心酸。白竹这一刻不敢看这时候的纳庆公主,公主纵然可以称得上是心狠手辣,但也算是一个痴情人。
“那日,你以为柳序大人来与我密谈是为何?不过是为了拖延婚期罢了。”纳庆公主笑了,倒并不怎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