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欢从食堂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于风檐。
她一下就有点囧,不知道这是来吃饭还是来找她的。要是自作多情地打招呼会不会很尴尬啊……
算了,尬就尬吧。
她厚着脸皮开腔:“哎,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吃饭啊?都没什么菜了。”
于风檐嗯了一声。
黎欢一头雾水,“嗯”是几个意思啊……不过也算答话了,和好大计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啊。
她朝旁边围观的几个人催道:“你们先回啊,都站这儿干嘛呢?看猴啊?”
沈青羽和吴小北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俱是一脸不可言说,笑嘻嘻地走了。
陈昕不急着回教室,站原地斜了于风檐一眼,总觉得这人不好相与,看上去一肚子心眼儿。他凉凉地说:“姓于的,你最好别打黎欢的主意……给我放老实点儿。”
于风檐脸上无波无澜,跟没听见一样。
黎欢拧着眉骂陈昕,“你嘴是刚才吃饺子烫着了是吧!赶紧滚好吗?”
陈昕僵着脸冷哼了一声,“老子懒得管你,打球去了。”说完也走了。
黎欢拍了拍于风檐的肩,哂道:“别往心里去啊,他就是嘴欠。”
于风檐顺势拉过她的手,把耳钉扣进她手心里,“以后贴身的东西收好了,别轻易弄丢。”
黎欢一看特惊喜,“失而复得啊这是!你哪儿捡的?”
“操场边。”
“哦。谢了啊!”黎欢高高兴兴地收好,觉得今天真是完美,跟于风檐算是和好了,丢的东西也找回来了。
她拉着于风檐往食堂里走,“来来,午饭我请!想吃什么随便点!”
于风檐无奈地被牵狗似的牵着进去,跟在黎欢身后把窗口转了个遍,“行了,再晃下去等会儿就上课了。随便吃碗馄饨吧。”
“那你坐着,我去点。”
于风檐被她按着坐下,看着那欢脱的身影跑面食类窗口排队去了。不过也没真排,她前面那三五个人齐刷刷地让位,非常自觉。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清狂?对,不是轻狂,而是清狂。
看上去一身刺,靠近的人很容易皱着眉离开。她强硬的时候像一把刀,稍稍擦拭就寒光一闪,出鞘便要见血。可当你了解她了,又会发现她常常冒傻气,露出一对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来,让人心里也跟着柔软了。
比如嘴上不说却巴巴地赶着吴小北过来跟他搭档的时候,一脸忐忑跟他搭话生怕冷场的时候,对着他毫不设防笑起来的时候……
都很……都很温暖。
他沉默地看着不远处黎欢的侧影,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防线终于断了。但他没有讶异,只是想,也许不用再那么敏感和戒备,可以多走出去一点,将她的热情与善意好好保存。她跋扈,那就由着她跋扈;她要浪,那他就在旁边守着,别作死就行。
不用踌躇,不用担心什么,毕竟那是黎欢。
不一会儿,黎欢端着餐盘快步走过来了,乐呵呵地递给他,“加了份鱼蛋在里面,趁热吃!”
于风檐接过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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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说,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真是十分励志又文艺的格言啊。
但黎欢听见这话的时候毫无感觉,她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对袁芳无奈地说:“老师,我什么水平你也知道,文曲星都救不了我,别说曾国藩了。”
袁芳放下手里的笔,严肃地看着她,“怎么这么不自信?现在努力还追得上,关键是态度。王老师找我谈过了,说你报体育类还是很有希望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呢?这又过去一周了,应该考虑好了吧?”
袁芳本来对这位混世魔王没抱什么期望的,一天天不给她捣乱就烧高香了。但跟王云海聊过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疏忽了……一叶障目,根本没好好地去了解学生,及时做引导和沟通。
这让她有些愧意,便多放了些心思在黎欢身上,希望能鼓励她发挥长处,走出一条适合她自己的道路来。
黎欢站着站着就往袁芳的办公桌上靠,没骨头似的,“那……那这么着试试?我前两天还问了我爸,他就知道挤兑我,说什么反正差劲到了底线干脆就豁出去,要是此路不通还有蓝翔可以学汽修……”
袁芳正端着茶杯喝水,被她逗得差点喷出来,“站好站好,像个什么样子!”
黎欢懒洋洋地勉强站直,“老师,那我就试试吧。行不行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袁芳扶了下眼镜,正色道:“你别来老来这一套,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要尽全力,少说丧气话。下月初王老师带你去做体测,进市田径队以后会有一些短训,你该去就去,我这边会帮你打好假条。”
“哦,谢了啊袁老师,费心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学生,当然要为你考虑。至于文化课嘛……”
黎欢讪笑道:“怪我怪我,让您头疼了又。”
袁芳确实有点头疼,不过出于激励式教育的原则,还是尽量不打击她,“说认真的,你又没智力缺陷,怎么就不能好好地努努力?不说要多优异吧,至少阶段性的进步还是要争取啊!”
“好,我争取,我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