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从屋内走出一怯生生,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长得清纯可人的小女孩,看着林平之邋里邋遢的样子,颇有些畏惧:“你是甚么人,来这里作甚?”
“我叫林平,是前往府城参加府试的书生,路遇强人,把我盘缠给劫了去。如今实在饥饿难忍,不知姑娘能否施舍一点东西吃?”
林平之岂敢暴露真实身份?谁也不知道这农户是否江湖人士假扮,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小姑娘看着林平之可怜兮兮,不禁怜悯之心大动,旋即打开柴扉,对着他说道:“你先进来洗漱一下,我去给你盛饭,不过粗茶淡饭,不知你能否吃得惯。”
林平之也不知小姑娘心意真假,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没有进屋,更何况要是洗干净脸面,到时候辨认度更高,只怕危险更大。
于是作揖行礼:“在下肮脏不堪,不敢打扰,只是给我一点吃食就够了。”
小姑娘眉头一蹙,见到林平之不识好歹之后,好似生气一般,也不管柴门关没关,扭头返回屋里。
“看来乞讨也是个技术活呀?罢了罢了,还是先走吧!”
不明就里的林平之,见到对方一声不哼返回屋中,便以为姑娘生气,于是也就不好久待,只能懦懦退去,再寻下一家乞讨。
正在他拔步离开,便听闻女孩空灵之声传来:“那书生,你不吃饭了不成?”
林平之回顾一望,只见对方左手拿着一大碗米饭,上面盖着萝卜、豆腐等素菜;左手提着一个灰色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林平之愣神之际,便见女孩迈着轻盈步伐走至身前,然后把东西放到柴门外,再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防备我,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我只是人生过客。
包裹里面有两套换洗衣服,还有十文钱,足够你支撑几日……”说完之后,也不管林平之如何,再次返回家去。
林平之看着这一幕,双眼逐渐通红,良久之后,对着茅草屋执礼下拜,心中暗道:“若是能够活下来,当感谢大恩……”
随后用衣服将手上污垢擦拭干净,端起饭碗,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将诺大的一碗米饭吃下肚子,再将碗筷放好之后,跨步离开农居。
至于包裹于钱财,林平之并没有拿,并非是有看不中,或者是不好意思之类,他自己都快饿死了,哪里会有这么多想法?
仅仅是知道,十文钱对于这位姑娘来说,可能属于全部家当。
他一个前途迷茫,生死难料之人拿了,姑娘来日急需之时,便只能望洋兴叹,甚至因此丧命,也犹未可知。
反而自己日后的日子,根本无法预料,最多也不过是真的丧命罢了!
林平之接下来的日子,尽量是昼伏夜行,乞讨为生,有时候会被人殴打,但也有好心人士,愿意施舍一二给他果腹。
实在没有吃的时,无论、树根、野菜,反正只要能吃的,他便犹如蝗虫过境,一律还不放过。
因林平之这般“胡吃海喝”也导致其日渐消瘦,不见往日白嫩模样!
就这样又过了两三日,林平之终于再次回到福州城。
饥饿感再次涌上心头,使得林平之头晕目眩,兜兜转转之下,也不知道绕到何处,只知抬头见到“林宅”二字,便以为是自己的家,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从后巷翻了进去。
有气无力的林平之,落在院子那一刻,饥困交迫之感,涌上心头,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困意来临,就这般躺在院子睡着了……
再醒之时,环顾四周,发现此处与自己家中大相径庭,而且看样子已经最少四五十年没有人住,四处结满蜘蛛网,地上铺满厚厚的黄衣。
饥饿感充斥着全身的林平之,开始在屋内四处寻找,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兜兜转转之下,来到一间佛堂。
四周书柜放满书经,如《法华经》、《楞伽经》、《法华经》等经文,佛堂靠西有个极旧的蒲团,桌上放着木鱼、钟磬等法器,还有一叠佛经,正中挂着一张达摩面壁像,一指手指却指着屋顶,显得格格不入。
林平之见到这个场景,当场一愣,再次自言自语:“感情我兜兜转转,最后回到祖宅了?”
林平之急忙找来一架楼梯,然后爬上达摩所指屋顶,一阵摸索之下,找到一件红色外披袈裟,他知道这便是著名的《辟邪剑谱》。
心情激动的他,急忙拿着袈裟走下楼梯,想要一观究竟,毕竟曾有传闻,辟邪剑谱后文其实有标注,“不必自宫,也能成功”之句,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可以速成,拯救自己的性命,以及解救父母于囚笼困境。
等他铺开袈裟,然后逐字逐句细读,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不必自宫,也能成功”之句。
逢此大起大落的林平之,双眼逐渐通红,已有几近癫狂之相,双手紧拽袈裟,尖锐的指甲刺破手掌,已然没有任何察觉。
“为了活命,修炼《辟邪剑谱》?”
“还是继续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
林平之陷入两难的抉择当中,他不知道改如何选择这件事。
做男人还是保命,这两种选择对于正常人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心中仿徨的林平之,瞥见佛堂外花坛里,一朵鲜花正在绽放,旋即拿定主意,走出佛堂,将花采下,然后将树叶一片一片撕掉,撕下一片,嘴里念叨着:“割!”在撕一片,嘴里念叨着:“不割!”
数次之后,眼见着花瓣即将凋尽,林平之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精神愈发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