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甩了甩头,表示不可理解。
齐淑媜有几分为难。不留唐公子吧!作为庄子的主人,有些说不过去。出面留客吧,男女大防,两位嬷嬷在这儿,像镇山太岁一般。定要阻止此事发生。
她正在这儿踌躇不定,舒眉跑过来主动请缨:“戚嬷嬷的顾忌也有道理。既然以年轻为由,说舒儿还小。那我去探探四哥哥的意思,省得姐姐在这儿为难。”
说完,也不等齐淑媜答应,一溜烟地跑出了堂厅,跟往常一样,进了望野轩的院门。
恰恰听到齐峻说的那后半句:“……黑里俏了。我发觉她真的蛮有趣的,跟家中姐妹,还有京中世家女子完全不一样。很合我的脾『性』……”
话音刚落,舒眉就走了进来。在场的两少年,即刻就收了声。舒眉先是一愣,一脸懵懂地望向屋内那两人。
刚说了人家的不是,陡然间被当事人撞了正着。齐峻脸上有些挂不住,神『色』讪讪的。一张嫩白的俏脸,顿时像染了胭脂般,有如三月间盛放的桃花,还不忘了给好友丢眼『色』。
唐志远嘿嘿一笑,心领神会地回了他一个眼风。
舒眉顿时糊涂了。这两人在玩什么?!这眉来眼去的,甚是暧昧。她正在琢磨,齐峻抢先给她打招呼了:“文妹妹,这会儿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三姐姐要我过来问问,唐公子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式,是否需要留饭留宿。”
屋内两少年对望了一眼,心里难免觉得几分意外。
齐峻心里思忖:三妹是个极重规矩之人。这事派个丫鬟婆子来问就成了,为何派她过来相询。
观察好友跟文家那丫头的神态,唐志远心下几分了然。这两人之间的情状,好似十分口气熟稔亲昵。全然不像上回见到的那样!难怪刚才他打趣起小丫头,好友这般维护她。
有好戏看了……他心里不禁充满几分期待。
齐峻沉『吟』半晌,转过头朝好友问道:“在这儿吃个便饭?我替堂妹留客了。”
唐志远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我就上来看看你,转告一些京中发生的事。祖母和母亲还在红螺寺等着我去呢!”
听到这话,舒眉的身子不由放松下来。暗里松了口气,这细微的动作,落在了齐峻的眼里。嘴唇边『露』出一抹调侃式的微笑。
舒眉突然转过脸来,捕捉到了他嘴角这表情。
可能是心境不同了,她突然觉得,四哥哥笑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最后的发展证明,戚嬷嬷的担心是多余的。庄子上的管事送走唐志远后,齐峻特意遣人到堂妹那儿打听,她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听到回报上来的解释。齐峻有一瞬间的失神。
之前隐约有人跟他提过类似的事,好像跟兰妹妹有关……大家是亲戚,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的。齐峻并没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齐峻心里突然一紧,觉得那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在唐志远离开的第二天,齐峻就向堂妹和舒眉告了辞。说是脚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他要赶回到厩去了。
齐淑媜知道留不住他,只好安排了护卫,送他出了庄子。
送走齐峻,凌云山庄的仆『妇』、丫鬟和护卫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交头接耳暗地里议论纷纷,无非是那位四少爷在齐府一些宝事。舒眉自然听不到这个,她已经习惯每天跟其他两人一道谈天说地。这一下子就停止了,她还颇有些不习惯,内心深处隐隐有失落的感觉。
这天,跟表姐聊起的时候,言语间不经意就流『露』了出来。
“下月妹妹芳辰,咱们回京里,让姐妹们帮你庆祝庆祝。妹妹你到底想要什么贺礼?”齐淑媜一脸认真地跟她问起这个。
舒眉不由一愣,眼眶里顿时涌出些许湿意。这世上除了爹娘,还从未有过别人替她庆生的。她笑着答道:“只要是姐姐亲手做的,什么礼物都成!”
齐淑媜说道:“那可不成,咱们齐府兄妹们做寿,通常还办得挺隆重的,你既来住了进来,自然也得入乡随俗不是?!你得说一样!”
舒眉唇角微弯,回道:“姐姐说说看,都互赠什么东西当礼物?”
“上回我过生辰时,四哥送给我一柄折扇。上面是他请竹述先生作的画。”齐淑媜一脸得意地说道。
“真的?”舒眉满脸兴奋地问道,“那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四哥哥识得竹述先生?”
竹述先生是大楚朝开国以来,首屈一指的大儒,诗书乐画造诣颇深,文人『骚』客皆以拥有他的墨宝为荣。舒眉跟在父亲身边教养,耳濡目染几年下来,自然知道这位大家的名头。
齐淑媜含笑点头,解释道:“何止是识得,他还是竹述先生的得意弟子。专门跟着人家学画有几载了。”
又是一记惊雷,响在舒眉头顶,她急忙确认道:“那他岂不是有很多先生的作品?”
她登时目『露』艳羡之光,口中喃喃道:“他是怎么跟先生结缘的?”
没想表妹对这事如此热衷,齐淑媜将往事娓娓道来:“那个时候,四哥才十岁,在宫宴上一诗成名。引起先生的侧目,后来当场又被考较了一回,先生就破格收下他了。”
“原来,四哥哥这么有才华?!”舒眉不由想起。前几日她讽刺对方的情景,脸上像有烈油泼面,一片火辣辣地滚烫感觉。
自己果然坐井观天了。
“他啊!”表姐的声音将舒眉拉回现实,“四哥一直崇尚魏晋名士的不羁风范。常被大伯父责骂,说他整日不务正业。”
舒眉吃惊地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为啥啊?”
“咱们府里靠武勋起家,讲究的是一板一眼,刚正守信。四哥他那帮朋友,经常传出些自诩风流的荒唐事。故此……”齐淑媜欲言又止,毕竟那人是她兄长,有邪她说不出来。
舒眉一脸疑『惑』望着表姐,眼眸中尽是让她继续说下去的鼓励。
齐淑媜一咬牙,将藏着的话索『性』全部倒了出来:“就拿上次春宴的事来说。他到陈王府去了一趟,竟带了名歌姬回来。气得大伯父拿鞭子抽了他一顿。”
一听这话,舒眉惊得下巴险些掉落到地上。
齐淑媜见她一脸错愕,好笑地总结道:“四哥的事说几天几夜都讲不完,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天晚上。舒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有位长身玉立的少年,临着湖水朝着她居住的水榭那边,吹了半宿缠绵的曲子,末了还对她说,“文妹妹,虽然你是‘黑里俏’。可我还是喜欢白一点的。”
舒眉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想起前天她无意中听到,齐峻在她背后说的那半句:什么‘黑里俏’,什么有趣,合脾『性』之类的话。想到这里,她不禁有行惚。那张俊雅如玉的脸庞,总浮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这夜睡不着,从梦中惊醒睡不着的,除了舒眉还有一人。
京中齐府正院松影苑。郑氏的寝卧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值夜的范妈妈心头一紧,赶紧奔到内间的门边,低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要不要奴婢进来侍候?!”
郑氏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应道:“你进来吧!”
范妈妈推门而入,只见郑氏坐在黑暗中,窗外的月光,将她的脸照得半明半昧。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她不禁失声问道。
“我梦见峻儿受伤了,也不知他在承德怎么样了。”贵夫人沉重地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仆『妇』。
“四爷不是前天派人送信来了吗?您就不必再『操』心了。”范妈妈忙出声安慰她。
“我怎能不『操』心?!”郑氏语气中带着不容错过的怨气,“好不容易熬到他长大了,又要愁他娶妻生子。当年屹儿未能得偿所愿,心里头至今还在埋怨我这当娘亲的。”
老仆『妇』又劝解道:“夫人您安心睡吧!莫要想过多了。您不也无能为力?!要说,怪只能怪他们缘分不够。不过,婕妤娘娘如今诞下皇子。她还不是因祸得福了!”
“那又如何?父祖兄弟一个都不在了。这是国公爷一块心病。他至今都放不下此事。罢了,现在我也不管了,从来就没人愿听我的意见。就连娴儿意外和亲,国公爷都要怪到我的头上。”
“大小姐被送出去,不是文氏报复咱们府里吗?府里以前有人这样传的。”范妈妈一脸疑『惑』。
郑氏想起钦天监的人来府的那次,相公对她说的一番话。郑氏摇了摇头,没有吱声。府里前些年,还有谣传是她这继母害的。
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连她都是一头雾水。当时文氏进宫后不久,陛下虽是给齐高两家赐了婚。可高氏还进门,突然传来旨意,说娴儿代公主远嫁了,婆母就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至今都是一桩悬案,幕后黑手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陛下虽是给齐高两家赐了婚。可高氏还进门,突然传来旨意,说娴儿代公主远嫁了,婆母就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至今都是一桩悬案,幕后黑手到底是哪一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