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阳光已有些毒辣,晒得周瑾的小脸一阵通红,倒让苏时感到一阵惊艳。
周瑾见苏时眼神有异,忙甩袖向书房走去,不过刚走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又回头对他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对你说。”
苏时忙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进书房。
两人在书房坐下后,周瑾的表情变得凝重,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手绢的一角已经被她卷成如同一根麻绳。
“你在担心什么?”
“千秋质库?”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周瑾轻轻点了点头。
“千秋质库有什么问题?”
周瑾终于叹道:“问题不是出在千秋质库,而是理约司。”
不等苏时发问,周瑾继续说道:“理约司隶属于户部,而户部依附于大皇兄。”
“而质库之所以肯借款给他人,是因为这些人会拿田契、房契等契约抵押,而契约的真实性是由理约司来鉴定的。”
苏时缓缓说道:“你担心理约司会在契约上动手脚?”
“我不是担心理约司动手脚,为了打垮千秋质库,他们一定会动手脚。”
苏时默默问道:“他们会动什么手脚?”
周瑾苦笑道:“在一张子虚乌有的契约上盖上理约司的印章,然后拿着这张子虚乌有的契约来质库抵押借钱。”
“这些人拿着假的契约来借贷,难道不怕查验吗?”
“既然理约司敢在这张假的契约上盖章,自然不会害怕查验。假设有一处田产,原本就属于借贷之人,但他已经把这处田产抵押给东源质库。”
“这时候理约司再伪造一张假的田契,让他再向千秋质库借贷。到了还钱之日,这个人突然隐匿不见了,这时候如果打起官司来,千秋质库手中拿的是一张假契约,不但钱收不回来,那处田产也根本占不到一分一毫。”
苏时又问道:“既然两张契约都盖有理约司的官印,为何会判定千秋质库手中的契约是假的?”
“因为两张契约上虽然都盖有官印,但只有九成九一样,两张契约上的官印总有细微的差距,而正是这细微的差距会导致千秋质库输掉官司。”
“既然有差距,难道朝奉会看不出来?”
“那些差距太细微了,如字的大小、笔画的长短、粗细等等,光凭肉眼很难判定真假。”
苏时沉默许久,又缓缓说道:“私刻官印可是死罪,理约司的人真的不怕死?”
周瑾长叹道:“有大皇兄的庇护,这些人又怎么会怕。更何兄借贷之人早已销声匿迹,那张假的契约上的官印是何人所刻、何人所盖自然也无法追查。”
苏时注视着她,问道:“你既然知道东源质库的这些伎俩,想必以前他们就用过。”
“这间质库的前身广源质库就是他们用这种方法打垮的,共计损失了七十多万两的本金。”
听到这里,苏时摇头叹道:“这就是官商一体的危害,为了最大的利益,那些朝廷官员一定会滥用职权,排除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