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七叔抱着帽子,追在柳安的屁股后面,依旧喋喋不休。
“我说你图什么,你不站在拆迁队那边,你也不站在民意这边,你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明明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他了。
明明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顺着拆迁队的意愿,揭穿商户的阴谋,合伙把他们赶走,顺利拆迁,这不就完了。
干嘛惹麻烦?
“能不能拆迁,我不管,我的任务就是这个市场不出事,只要市场不出事,我一个月就能得到十万块钱的好处。”柳安淡淡的解释道。
“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吴七叔本就明亮的眼睛,更是直放光,“哪来的老板?出手这么阔绰。”
“你为什么不想他是本地的?”柳安回头反问道。
吴七叔又挂起他那贱贱的笑脸,把眼睛鼻子都挤在一块去了,别提多难看。
“拆这个市场,不就是为了救旁边那块楼盘么,要是滨海本地人,早就把这破市场拆了。”
“再说,如果老板是滨海本地人,拆迁这件事,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本地人一般都会给本地人几分面子,也不敢不给面子,除非不想在滨海讨生活。”
他的分析还是有道理。
“那这意味着什么?滨海为什么一直放着这个破市场不拆,直到等来南方的大户。”柳安继续考验他。
“我也不是滨海人,对滨海了解不多,不过我听说,滨海有一王九堂。”
“这十个人加在一块,拆了这个市场建大楼,那绝对是有能力的。”“但会不会有人这么想:凭什么我出钱,别人白捡好处。”
“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滨海人就谁也办不成这事。”
吴七叔这一顿分析,直接击中滨海的要害,滨海人排外,可是内部也不团结。
明面上,九个堂主以陈汉唯首是瞻。
暗地里,他们到底服不服陈汉,有没有自己的小心思,这谁也说不准。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所有人都不确定,这个商场建成后,能不能赚钱。”柳安补充道。
吴七叔闻言点了点头,“要是不赚钱,投资的人就等于是亏了自己,帮了别人。赚了钱,别人又会嫉妒,那滨海人就更搞不了了。”
“还有呢?”柳安继续吸引他往下说。
“还有……”
吴七叔沉思了一会,表情一怔,“利益不均,往往是打破平衡的开始,如果这个商场是滨海人来建,那一王九堂的格局就可能不复存在了。”
好在是如果。
好在有南方商人接了这个烂摊子。
否则,滨海就要变天了!
“拆迁队那帮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商户那些低级手段,他们真的看不出吗?”
“他们摆明就是想要惹出点事来。”
柳安继续道。
吴七叔不太懂,“这又不是滨海人的生意,他们干嘛非得惹出一点事来?”“你好好想想,不急。”柳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让他自己去想,并给他足够的时间。
吴七叔想了半天,最后掐指一算,“我明白了。”
“谁都不想打破一王九堂的平衡,可谁都想超出这个格局,九个堂主有异心啊!”
柳安出城的当天,陈汉就在车上提醒了柳安,他如今已经不能管好滨海了。
顶多是约束。
这也是陈汉推荐柳安给张万国做事的原因,整个滨海,有能力和九个堂主较劲的,又不属于滨海这个圈子里的。
只有柳安。
陈汉是想借柳安挡住九个堂主的野心。
所以,吴七叔分析的不算错,但也不是全对。
“九个堂主一旦有了野心,就算不能从这里捞到好处,也会在别处壮大自己。”
“陈汉拦是拦不住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持续壮大自己的势力,提高自己在滨海的分量。”
“按照现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滨海人的内卷。”
卷不过,或者不卷。
都会被新的时代淘汰。
吴七叔听完,狠狠一咬牙,“滨海的水真深!”
他也明白了柳安的难处。
如今整个滨海都在想办法割南方大户的肉,如果柳安站在了拆迁那边,那就触动了南方大户的利益。
南方大户不敢再用他。柳安要是站在了南方大户这边,可又得罪了整个滨海。
这十万不好赚啊。
这时。
嗡嗡!
一阵引擎咆哮震的发颤。
接着,一辆摩托车从路口冲了过来,骑车的人戴着全包式头盔,手里拧着一根甩棍。
猛的朝柳安的监理头盔砸了下去,柳安的头盔又正好被吴七叔抱在怀里。
这一棍子要是落实,得要了吴七叔半条老命。
就在这时。
一名雄壮威武的男人出现,握着一根拖把棍,站在了吴七叔前面。
目光凶狠的瞪着开摩托车的人。
最终,开摩托车的人也没敢一换一,一个急刹甩尾,掉头就逃离了现场。
他们的报复来的真快!
“这是?”柳安有些好奇突然出现的男人。
“吴狄。”
吴七叔叫了一声。
“到!”男子马上转身,站的笔直。
吴七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养了些习惯在里面。”
“犯的什么事?”柳安好奇的问道。
“我们以前是贼,专偷死人钱,倒货的时候被抓了,他一个人全部担了下来,被判了七年。”吴七叔解释道。
随之一挥手。
“叫人。”
吴狄愣了愣,“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