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丽的前夫刘书勤是安徽人,孩子目前被藏在安徽,基于“原告就被告”原则,于丽前往安徽起诉刘书勤。
宁稚在酒店见到于丽。
一见面,于丽就解释道:“宁律师,我本来也没打算告了,但前不久突然收到教育局的调查结果,他们承认有招生瑕疵,并且保证孩子上完这学期,就退回原籍就学,我心想退回原籍不就得回我那儿吗……”
宁稚把包放到桌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我们开始吧。”
她们要模拟庭审,把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和证人都摆出来,先预设对方的策略,再调整自己的策略。
宁稚问于丽:“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你前夫后,执行局联系你把孩子的户口迁到安徽了么?”
于丽点点头:“就在我这回立案之后几天,徐州那边法院的执行局法官联系我了,让我赶紧在把孩子的户口迁到安徽,我拒绝了。”
“你前夫收到传票,知道你是拿着学籍这事儿起诉,所以在开庭之前,先联系执法局勒令你给孩子迁户口,到时候案子一开庭,他们可以解释说,孩子迁户口的事情已经在执行中,等迁到安徽,就不存在学籍和入学问题。”
于丽无力道:“是的,所以我们这次……”
宁稚实诚道:“在知道你前夫要求执行孩子的户口之前,我一度认为你这次起诉也许有一点希望。”
“宁律师,你怎么看的?你实话跟我说。”
宁稚坦然地看着于丽:“如果你是这案子的法官,你会怎么判?”
“既然已经有法院在执行孩子户口的事儿,我何必大费周章改判孩子的抚养权?”
宁稚点点头:“是的。法官会驳回你的诉求,维持原有的抚养权。”
见于丽神色黯然,她拍拍她的手臂:“不过既然已经立案,那就试一试吧,你不是想着再在法庭上见一次孩子吗?”
一想到可以见孩子,于丽又看到了希望。
俩人对了一下午的策略,入夜后,于丽请宁稚到附近的徽菜馆吃饭。
“这里的臭鳜鱼很有名,”于丽把菜单递给宁稚,“宁律师,你看看还要吃点什么?”宁稚把包和外套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客气道:“你点就行,我都可以。”
于丽让服务员过来点菜。
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于丽问宁稚:“以前来过安徽吗?”
“没有,”宁稚笑,“上学的时候忙着念书和实习,当了北漂律师后,就更没时间了。”
于丽倒茶,叹气道:“我这几年,说好听是做律师,其实大半时间都在忙孩子的案子,跑得最多的,就是安徽了。”
“少挣了很多钱。”
“可不是吗?为了孩子,我放弃了再婚,放弃了案子,到头来还要被孩子误会。”
“会不会后悔?”
于丽摇了摇头:“不后悔。每一个见不着孩子的日夜,都是蚀骨一般的痛,如果不是那些奔波在起诉的路上的日子治愈,早活不下去了。”
宁稚听明白了,越发理解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和这个群体。
一顿饭,在于丽的倾诉中继续。
于丽问宁稚:“宁律师,你这辈子,有什么痛苦的是么?”
宁稚喝一口啤酒,苦笑道:“我最大的痛苦,是没能让我姥姥享福。我唯二的痛苦……”
是我闺蜜被一个人渣糟蹋了——这句话,宁稚没有说出口,只在放在心里。
于丽问:“你姥姥呢?”
“在我高三那年去世了。”
“抱歉。”宁稚拿手抻了一把烧灼的脸,笑道:“没事儿,我姥姥上天堂了,在天上看着我。”
于丽举杯,俩人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