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异化人乖顺的低下了头颅,半跪在他面前,林长柒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他半合着眼睛。
抬起左手握拳向这名巨鹿状的异化人伸了过去,握紧的左拳停滞在空中。
清冽温和的嗓音低沉珍重道:“爱你们的人将你们铭记,我向你们保证,夺去你们正常生活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
异化人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字句,闷哼了一声,纤长锐利骨节状的手掌挛缩握拳,轻轻的与林长柒伸出去的左拳一碰。
这世纪的一碰拳还没结束,异化人和帝国战士警惕的看着目光所在:
前方大批的戮种嘶吼咆哮着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朝他们爬行、飞行而来。
但这一次,异化人不再是他们的敌人。
所有的异化人心头上有奇异的感受,一股强烈的念头不由自主的从心中腾升而起:保护。
保护什么呢?他们不知道。
他们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却。
戮种基因里的嗜血因子被他们强行压下。
他们更加敏锐的盯着前方,几乎在戮种大军前来的百米之外,他们就已经察觉。
戮种同类之间,总会有一种深深的吸引力,生理上基因里的诱导迫切的希望他们回归族群。
但是心理上面对这些所谓的“同类”,却打心眼里的厌恶。
这里是他们的家园,由不得任何东西侵犯,胆敢这么做,必然要承受他们铁血般的打击!
对了……
保护他们的家园。
他们生长的土地,他们热爱的土地,这片土地上他们所在意的一切人或事物。
也许他们的生命在这场战斗结束的同时,也将会一并结束,既然如此。
那就在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也为自己的家园战斗吧!
异化人咆哮着冲向戮种,将战士们牢牢的护在身后,他们用血肉之躯筑成了坚韧的盔甲。
士兵一边哭一边攻击,一边又拼命的摇头, “不,阿弟乖,你才11岁呢,还小呢,你得站在哥哥身后,你知道吗。”
11岁的男孩儿,如今被改造成足足有两米高的大个子,身上被着戮种特有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坚硬甲壳和节肢。
只有青白的脸庞,依稀能看出那稚嫩的五官。
异化人用尖锐的爪子或者说指甲轻轻的拍了拍士兵的头,尖锐尾部将试图攻击的戮种打飞。
漆黑一片的瞳孔,没有一点光泽,有些茫然的盯着哭的不成样子的士兵。
叽里咕噜的叫着:
那个一边干架一边还哭的那么难看的滑稽鬼,我不记得你是谁了,但你别哭啊,我想看你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觉得心里有点暖……
喂!滑稽鬼,要笑啊,我把坏蛋打跑了,不会让你疼,你应该不疼吧……怎么还哭呢?
我会保护你的。
到死都会保护你哦。
……
可惜这样的一番话,即便是至亲之人也听不懂。
这片战场上只有异化人叽里咕噜沙哑厚重的声音,夹杂着怪物的咆哮和哭泣声。
士兵依然一边打戮种一边嚎啕,因为听不懂,兴许听懂了,会哭的更凶。
没关系的,林长柒想。
一身白衣的青年挥舞镰刀如飞如旋,割掉了一只又一只戮种的头颅。
真的没关系的,林长柒明白。
即便,在被迫变成怪物之后,没有人能理解异化人的意志。
即便没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话,他们依旧执拗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保护家园,保护这些为他们悲泣的士兵。
——他们是士兵的在意之人,士兵,也同样是他们生前在意的人。
……直到死亡的前一刻。
—
然而异化人和人类共同战斗的画面,显然不是回到基地的男人所期望看到的。
他背着手,眼神阴沉眯眼眺望着众人,叹了一口气,明显很失望,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自言自语道:
“失败品就是失败品,一点我族的样子都没有……人类真是愚蠢。”
“我明明已经把你们变成了比原本更加优秀、无坚不摧的模样!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保护那群低级的人类。”
“你们应该吃掉他们,杀死们!枉费我为你们准备的如此甜美可口的大餐……”
“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呢?为什么要浪费我对你们的苦心……”
男人的一切咆哮,询问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忽然靠在金属的,轻笑一声,优雅地转动了手腕。
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算了算了,毕竟是我没有花多少力气造的失败品,失败了也正常。”
“接下来该给这些低级生物上正餐了……计划还要继续,可不能因为几个失败品,影响了我的计划。”
“本来想着即便不用催活,启动了所有的实验体,靠这些失败体也能够……算了,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