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曲让的怨念此时就住在我的身体,她在支配着我的一举一动。
她到底想做什么,夺舍?
还是想借我的身体返还人间?
曲让在镜子前站了足足有半个钟头,终于提步朝卓玛与烈夏所在的帐篷走去。
藏北夜里寒风刺骨,我身上只穿着入睡前脱下的薄薄单衣,却根本感觉不到冷。
油灯的微茫透过白色帐篷照亮四周的荒野,我步伐僵硬地来到烈夏帐前,毫无停顿地掀开了毛毡,四目相对,便是卓玛垂垂老矣的脸。
她打着手语隐忍问道:“客人,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你是要做什么?”
我身体在微微颤抖,曲让剧烈的情绪感染着我,视线先是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周,然后缓慢得转到了藏毯上平躺的烈夏的遗体。
虽然容颜已经苍老,黝黑的皮肤隐隐泛起尸斑,可依旧能从轮廓里寻出那年少时俊朗的模样。
几乎是瞬间。
手抖得不成样子,胸口也不断起伏,我想再去触摸下烈夏的脸,却被卓玛猛地抓住了手腕。
她的掌心都是老茧,磨在我细嫩的手腕上,有些疼。
“客人,你要是再这么无理,我就要把你们扔到草原上了!”
卓玛激烈地比划到,浑浊到发灰的眸子里满是怒意。
我不受控制的启唇,哼起离开前那夜唱过的曲调。
我没学过唱歌,平日里嗓音也是柔柔的,有些高声调的地方根本拔不上去,可卓玛却在我的哼唱中僵直起来。
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我握着她的手,眸中袭满了惊愕与慌乱。
等我哼完整支曲子,卓玛早已泪流满面,她无助而激动地比划到:“阿姐,是你吗阿姐?”看到我轻轻点下头,她紧紧地搂住了我,银白的发丝上还带着淡淡的酥油与奶香混合的味道。
卓玛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嗓子里却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像个摧枯拉朽的破旧风箱。
我僵硬着身子,脑袋里疯狂运转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就在我思考的同时,帐篷外传来闻人溯冷冽的呼喊:“许含蝉,你给我出来!”
闻人溯……快救救我,我要被曲让铺天盖地的情绪弄到崩溃了!
可身体仍不受控,听到他的嗓音后,竟钻进桌子底下,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