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难看。
但他却也没有办法强逼沈娇娘交出虎符来。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沈娇娘不必激动,缓声说道:“娇娘,你该知道,安西军的虎符于我只是一道保障,并不是必须得到的。”
“那庆王殿下就该立刻转头离开。”沈娇娘的手没有放下来。
见沈娇娘如此强硬,李绩便只能后退了几步,说:“明日大殓之礼后,梁毓和张丘的人马就会抵达长安,届时内外联合,司马昱即便有着安西军,也无力回天。太子会被押送至大理寺,司马昱的那些烂账也会被翻出来……”
说这些,不过是在向沈娇娘阐述一点。
那就是他李绩登基已经是定局。
“姜越之呢?”沈娇娘突然出声打断他,“姜越之也是殿下的人,是吗?因为陛下临时改变了旨意,所以姜越之才会突然出现在勤政殿,将我父亲尸骸被送回一事告知陛下,使得本就因为太子一事生气的陛下气急攻心,倒地不治。”
如果说在此之前,沈娇娘只是怀疑姜越之一人,那么今夜与李绩这么一谈,她就知道李绩一定脱不开干系。
果然,李绩以一种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沈娇娘,半晌后,说道:“娇娘,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但有时候,过分聪慧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殿下,请你清楚,臣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保全沈家,您也好,李蒙也罢,谁得登大宝都臣无干。”沈娇娘敛袖行礼。
油盐不进的沈娇娘在李绩眼中愈发独特。
但沈娇娘已经不想和李绩再多说什么了,她后退了数步,始终弓着身子,“臣在此祝殿下旗开得胜,称心如意。”
然而她却没能如愿离开。
因为暗处的暗卫在沈娇娘转身的那一刻,就已经现身挡在了沈娇娘面前。没有李绩的吩咐,他们断不可能就此让沈娇娘随随便便离开。
“那我当日与你母亲的交易,谁来完成?娇娘,我记得,当时是你说,你可以的。”如沐春风的李绩也并不是一直都如沐春风。
当一个人撕开温柔的假面时,往往比常人更咄咄逼人。
李绩一步步走到沈娇娘背后,抬手如铁掌一般钳着她的背,他附耳问道:“还是说,当时只是娇娘你的权宜之策?”
沈娇娘只觉得耳边温热的气息十分渗人,她背脊挺得笔直,眼瞳有些微地放大,声音却是十分沉着:“殿下,查案这种事,总不能一蹴而就,更何况是过去了那么久的事。”
“好,娇娘,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李绩直起身子,拍了拍沈娇娘的背,“李蒙应该同你说过了,我早先已经向陛下求赐婚。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若郑湘魏林这两个老匹夫不蛊惑父皇,你该是能等到赐婚诏书的才是。”
“以戴罪之身?”沈娇娘冷笑了一声。
李绩突然捧腹大笑,他松开了沈娇娘,声音中带着欢愉:“是,以戴罪之身。”
一个桀骜不驯的美娇娘,在自己的掌下变得柔顺服帖,这样才是猎人最满意的猎物。李绩目送沈娇娘快步离开,眼眸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爱意。
皇帝没死之前,他连求赐婚都只能辗转谋划,与多方合纵连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