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消失了……
他又一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封祈里麻木地坐在椅子上,原本就猩红的双眼这会儿,血丝再次蔓延上来,他不禁就笑了。
那笑容自嘲又落寞,而他脸色一片苍白,苦涩又狼狈地想:“在幻觉里……你就不能留下么。”
……稍微多陪着我一会也行。
不要那么快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有病,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所以如今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他“憎恨”极了奚亭,连提都不愿再提,他也自欺欺人地反复催眠自己,那人多不值得,多讨厌,他多恨那个人,却不知早就已经画地为牢了。
当年分手后,他连那人所有联系方式都舍不得删,再怎么逼着自己还是下不去手,害怕删了……就真的彻彻底底清零了,内心深处还是可笑地抱着一点希望,不肯接受他们已经走到尽头。
甚至他还担心那人会狠心毫不犹豫把他删了,毕竟他连分手都可以这么绝情怎么会做不到。
所以他傻傻地连微信都舍不得刷新,生怕刷新过后,那人可能已经拉黑把他删得彻彻底底,他就连在列表上,都再也无法看到那人的头像。
四年过去,他也不清楚奚亭是否删了他。
因为他再也没更新过微信,也没有退出过,一切都保留当初的原样,那些聊天记录也还在。
奚亭也还在他微信置顶上,是特别的存在。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恨透对方时,却没人知道,他不止一次点开过那人微信,不断刷新他朋友圈,想看看他是否更新了什么动态,是否还在用微信,会不会已经把他拉黑屏蔽了,还在喝醉后的夜里,不止一次地给发了消息,很多很多……
可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奚亭走得很干脆,断了他一切的念想。渐渐地,他不得不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但他下不去手把所有与对方相关的聊天方式,或者与他相关的内容都删了,所以他选择将曾经的手机关机,将它锁进密码箱里,再也没打开过。
连同这手机里存在的所有他们相关甜蜜的过往一起上锁,然后也换了新手机,新联系方式。
重新开始。
可事与愿违。
封祈里冰凉的手指有些发颤地落在左腕的珠子上摩挲,颓废地垂下眸子,自嘲地勾起嘴角。
他自嘲地笑着,沙哑地低语:“自欺欺人……”
早该死心了……还在想什么。
就算幻觉里,那人都不能圆一下他的梦,走得都那么干脆,仿佛注定了,他一定会离开他。
既然如此,一开始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如果起初,他表现出他一点对他的感情时,他能够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而不是任由他,那么他从未得到过,也就不会因失去而如此痛苦。
肝肠寸断。
封祈里绝望而颓废地闭上眼,脑海里却是他离开的背影,心脏疼得快喘不过气:“……别走。”
既然是幻觉里,那么应如他所愿……应该根据他所想来展开,他幻想他回来也许就回来了。
“……你要不要……要不要去我那边坐坐?”
门外忽然响起了试探的声音。
封祈里猛地一怔。
“额……白医生她现在,现在也还没回来……”门外那试探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你坐在这里……也,也没什么事,要不要……去我那边坐坐?”封祈里的五指猛地扣紧左腕的珠子,急促的呼吸使得他脖子上那消瘦的青筋紧紧地勒出来。
那本应该已经离开的奚亭站在门外,有些紧张地看着那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人,原本就不安的心往下沉了沉,语气有了些退缩:“你……你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的,白医生……可能很快就回来了……你再这儿坐坐,也许……很快就等到了。”
奚亭等一会没等到回复,心也渐渐沉到谷底时,他听到了封祈里毫无波澜的一句:“不去。”
奚亭一怔,好半晌才找低哑道:“……好。”
两人沉默。
过了一会,奚亭低头道:“……那我,走了。”
就在他低着头,转过身时,身后突然响就起了沙哑而克制的声音:“我说不去……你就说好。”
奚亭僵了僵。
封祈里睁开了泛红的眼,沙哑的声音有些发颤道:“你就不能多说点其他话……哄我开心么。”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会拒绝你……
我只是想让你多说几句……说想让我过去,好让我知道并不是你随口一提去不去都无所谓。
奚亭怔怔地看他,努力将眼底泛红的情绪压下去,找了半天才找到几句话:“我那边……那边有……有吃的?虽然你也不喜欢吃,还有薄荷……你要不要?送一盆给你养养,每天……浇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