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屏住呼吸,原本不报什么活着的希望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她俨然不是白清秋的对手,更别提她还身受重伤。
黑气散开,白清秋轻放下琴,缓缓的走至她身边,一脸漠然凝目向她,“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听她这么一说,她不觉一愣,难不成她是要放了她。虽不知白清秋杀她究竟是何原因,但大抵跟离恨天脱不了干系。她眼珠子瞧了瞧眉梢两侧悬在半空中的长剑,向后挪了挪身子,轻吁出一口气,正色反问道,“那你能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吗?”
白清秋似乎在思考着她的话,转而抬头望她,静静道,“我救过你一命,如今再拿回来,不为过吧?”
君卿唔了一唔,想她所言似乎倒也在理。她撑额想了半晌,颌首道,“你言之在理,所以你要杀便杀吧,我绝不还手。”
白清秋随意的从空中取过一把剑,抵在君卿脖颈处凝固成一个僵硬的姿势。四下一时冷极,有栖在枯树上的寒鸦偶然怪叫了一声,惊破了这寂静。凉意渗入衣襟长袖,手指松开,长剑掉了下去。
“……”君卿睁了睁眼,怔了一怔,“你为何不下手。”
白清秋转身朝着原路回去,“你是无辜的。”
君卿越发费解,大声对她道,“你若是要救离恨天的话,我愿意成全你们。”
白清秋脚步一顿,低头含笑道,“你不但聪明,还很善良。”
君卿拢了拢鬓边散落下的长发,声音有些含糊道,“诚然我亦非善良之人,与离恨天相比,我差远了。”
大约是提起了离恨天,白清秋有了兴致,多问了句,“怎么讲?”
君卿表情有些怅然的笑了笑道,“我没办法对于伤害自己的人那么宽容。”
“这便是你口中的不善良吗?”白清秋弯腰,回头将她望道。
“当然也不全是了……”君卿支吾了一会,微微摇头道,“只是我本修仙之人,不该计较这么多的。”
白清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笑着站起来,怀中又抱起了那把琴。她把琴弦贴在光滑如玉的脸上,如是在爱人缠绵悱恻一般喃喃自语道,“你听到了吗,有人夸奖你了呢。”
她的眸中分明闪烁着睥睨万物的光,让人的目光由不得移开一步。
“其实杀了我,如果真的可以救回他的,我十分乐意的。”君卿认真诚恳道。
白清秋蝶袖一扬,长剑纷纷落地,她沉吟片刻,惘然一笑道,“他又如何会肯?”顿了一顿,笑着续道,“然我要杀你,是为了我自己。”
君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清秋轻描淡写的笑着道,“谁让你偏偏是天帝心爱之人。”
空气骤然滞了下来,四周如漆如墨,像是一个黑色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君卿抖了一抖,方才瞪着双目,怔着她道,“你说……什么?”
白清秋手中抚摸着琴弦,面上并没有什么大的起伏道,“不必问我是如何得知,我自是晓得了,而天帝对你,的确与众不同。”
她的一番话说的何其轻飘,仿佛果真确有其事。君卿强作镇定了半晌,挠了挠侧脸干干一笑道,“怎么可能,他可是差点让我死在了幽冥炼狱之中……”
说着,突然想起在来虚空山之前,天帝见她时的所言所行,她的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又慌乱的低声否定道,“不可能,他已经有天妃在侧了!”
“那又如何?”白清秋见她如此反应,会心一笑道,“诚然你自己也察觉到一二了吧。”
见君卿不说话,她又接着道,“天帝一向心狠手辣,凡是触犯了天规者,他绝不姑息,却为何偏偏饶你不死?”
“那是因为我只是救人心切……”
“那么他为何又要单独去钟林宫探视你?”
“他,他只是……”
白清秋见她已经语无伦次,逼视着她又道,“还有,你刚刚醒转过来,他便召你前去天宫,你又作何解释啊?”
君卿辩解道,“他不过是告诉我如何才能救师父罢了。”
诚然白清秋问的这几个问题根本算不得是问题,君卿冷静下来,都可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现下她竟是慌了神,她之所以慌神,还是心底里到底因着她的话乱的六神无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