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白坐的近,自然听见了赵挽华的轻笑,又恬不知死地挑眉靠近她,问道:“宋显这只新“蚂蚱”真讨厌啊,他竟想推阿挽你出去当枪使...”
赵挽华懒得回答他,以手抵住他肩,将他推远了些。
宋显又道:“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赵城主性佳淑懿,恳请国君即刻下旨,即日册封赵城主为长公主。”
被赵挽华推开的岑白正打算吞一杯酒缓解一下嗓子,闻言一时呆了呆,不慎被呛,干咳道:“咳咳...大司徒,您这‘性佳淑懿’说的...”可真违心啊。
性佳淑懿?这是他家阿挽嘛?
宋显侧头冲岑白一脸真诚地张口:“王君,我此举也是为了唐遥的长久友谊,日后赵城主若能以长公主之尊与您成婚,更与您国君的身份相配,君后锦瑟合鸣,定能传为一段佳话。”
赵挽华指着自己,嗤笑了一声,张口道:“宋显,你怎地不问问本城主这个当事人乐意与否?”
“天恩浩荡,老臣以为,赵城主自然愿意。”那意思就差直接说:王命不可违,赵挽华只有任人摆弄的份儿,没权发言。
“哦?那我这个东升城主不当了?”
“按照祖制,公主无掌权先例,若尊您为长公主,就必须卸去东升城主之职。但你也无须担忧,若作为长公主,以后整个云遥将会是您最坚实的后盾,区区一城之主如何比之?赵城主聪慧,自知该如何抉择。”
“其实吧,本城主确实挺乐意的,可是你是不是还漏了什么人,宋大司徒?”说到这里,赵万挽华顿了顿,极快的瞥了一眼慕容汝蓝,见她脸上的笑容端庄规正,但案底下实则早已罗帕紧捏。
赵挽华眼睛都染上了笑意。
说着,她细白如葱的食指指向高座上的云眷舒。
虽然指着人,但她并未转头看云眷舒,而是笑容突变的邪性,眼神如利勾似的盯着宋显,冲他继续道:“你怎么不问问摄政王,看他同意不同意?”
云眷舒语气如云蔚悠远,不慌不忙道:“不用问了,本王不同意。”
慕容汝蓝闻言,表情一松。
而赵挽华,则是喝了一大口酒,酒水如烈火滚过肺腑,看上去淡定异常,早有所料,只因她深知此时,云眷舒比她着急。
宋显老脸一黑:“敢问摄政王为何不同意?”“东升城主一职为本王钦点、王君亲旨,金口玉言。若如此儿戏,何以对得起东升一城百姓?”
“摄政王此言差矣!国君是天子,天子颁诏谁敢置喙?再说赵城主即将代我云遥出嫁岑唐,是为一国大计考虑,孰轻孰重,想必东升城民也会体恤一二。”
宋显话落,哗啦啦站出一大片文臣——
“大司徒言之有理,臣亦请求国君晋封赵挽华为长公主!”
“臣附议!”
“臣亦附议!”
赵挽华用手扣桌,语气十分悠闲:“对了...大司徒,本城主还忘了告知尔等良臣,之前本城主同摄政王私下协商过,他不同意本城主去岑唐当王后呢,这可怎么办呐……”
说完,殿上吵得更凶了—
“摄政王莫不是想破坏云遥与岑唐的联盟?”
“此事不可!”
“请摄政王三思!”
“摄政王,您糊涂呀!”
……
在群臣激愤的同时,赵挽华眼尾拖着慵懒,闲慢地再次扫过慕容汝蓝,一脸挑衅张狂。
嗯,很好,那边帕子都快搅碎了。
而云末,略带怜悯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叔。
他这个王叔没摔到脑子前,因常年领着一帮武夫东征西战,养成个沉默寡言的性格。那些年里,怎么也说不过装了一肚子黑墨汁儿的宋显,生生看着宋显趁此将文臣都笼络了过去,还一跃成了文臣头首。
后来,为了救他这个侄子,滚过长阶摔坏了脑子,虽恰巧摔出个能言会掐的大能耐来,可惜为人太傲气,不太把这帮文臣放在眼里,成日里就晓得围着一个没人看得上眼的破落户郡主瞎转悠,忙些没用的东西。
如今,又遇到他阿姐这样的天纵奇才与他对着干。
王叔真是太可怜了!
思及此,云末偷偷踢了一脚李东。
李东收到国君的信号,蓄气,然后迈出两步,声音又高又尖:“肃!静!”
赵挽华感觉耳朵被震得有些痒,老神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云末站起来睥睨下臣:“今日三国的使臣皆在此处,尔等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今日就到这吧,此事容后再议!”
“国君!”
“国君不可呀...”
“行了!”小国君颇有气势地挥袖佯怒道。
一直充当木桩子的四将齐齐动了,站到了殿中央,凶目腾腾的打量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霎时让他们通通住了嘴。
见他们终于不吵了,云末才道:“除了王叔和阿姐,其他人都回去吧。来人!送使臣回驿站。”
使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实在摸不清好好一场宴会怎就突然吵起来了?
踟蹰了一息,只得告手退散出去。
岑白叹了一声:“那我也回去了。”
赵挽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云末,我送你回寝宫。”云末诧异,“啊?阿姐,可是我有话要说...”
赵挽华几步跨上了高台,“你不必刻意做些什么,我和你王叔,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阿姐...”
岑白走在最后面,走了一半,又倒回来几步,笑嘻嘻道:“小国君呀小国君,你好好看看外面,你若再不放你家王叔离开,慕容郡主估计今晚就得崴脚了,到时候看你王叔不收拾你。”
说完,哈哈大笑两声,自顾自抬脚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