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秉笔想要安慰夫人自己不累,还能坚持住,可张了张嘴却也哽咽了。
他的人生太苦了!
又哪能真情实意地去宽慰别人呢?
自从他拒绝给李郡守当幕僚,他的人生,比遇到李郡守之前更加惨淡。
他想找个生计,被人百般阻拦不说,还让人痛打了一顿,抢走了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
为了治伤去当铺典当,结果遇到打他的人,方知一切都是李郡守记恨他“背叛”,想让他生不如死。
相互扶持多年,却落得这般田地。
闻秉笔深知当初看走了眼,想要摆脱李郡守的报复,要么举家离开益州境地,要么坐以待毙。
可举家搬离益州,需要益州当地的过关文书,府衙在李郡守的授意下,拖了两日没有批复。
思来想去,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夫人,再坚持一下,还有三里路就到林家庄子了。”
“当家的,咱们和旌阳来的林东家非亲非故的,前去投奔,人家能收留咱们吗?”
“能。”
闻秉笔对此,十分有信心。
刚来益州的林羽,急需一个幕僚,替其谋划如何在益州站稳脚跟。
这个幕僚不光要了解益州商行的情况,还要精通府衙诸事,他带着一套完整的铲除容家的计谋,主动前去投奔,一定能成为座上宾。
“快走!快些走!”
“去得晚了误了上工的时辰,可就吃不着午饭咯。”
“吃不到午饭算啥子,就怕旁人晓得东家要招人把名额抢了,你看,这一家人应该也是打算去庄子上当佃户的。”
坐在牛车上的一家人,笑着和闻秉笔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闻秉笔站在原地喘了口粗气,还没来得及反驳他不是去当佃户的,身后又响起了车辆经过的声音。
“老哥,麻烦让让道,让我们先过去。”
闻秉笔看到十几辆牛车驴车,后面还跟着几辆装载着家具锅灶的板车,大吃一惊。
“兄弟,你们也是去林家庄子做事的?”
“老哥你也是?怎么没在船上见过你呢?”
赶牛车的中年汉子,打量着比他衣服还要破烂的闻秉笔,只当对方同是跑船的兄弟,一把将牛车拉停,比划着车板上的空位。
“往后大家都是一起做事的兄弟,来,上来坐,我顺道把你载过去。”
中年汉子一身流里流气的作派,以及风吹日晒的痕迹与胳膊上的纹青,让闻秉笔一眼认出这是漕帮的人。
他眯了眯眼,没看错的话,汉子胳膊上纹的字,还是一个容字!
这是容老大的人!
闻秉笔本来不想给人添麻烦,眼见这样一群可疑的人往林家庄子去做事,不免担心林羽会遭遇不测。
为了监视这群人的动向,他犹豫了一下,看到累得满头大汗的夫人,还是将夫人与儿子先扶上车,自己则坐在了中年汉子的身边。只要发生意外,他随时可以先擒住赶车汉子,再带全家向林羽报信。
就在闻秉笔紧张得手心冒汗,想要探听几句容家的打算时。
中年汉子率先热情地与他攀谈起来。
“你是哪家船上的,我原本是容老大……不对,瞧我这张嘴,昨晚林东家赢了容老大以后,就把漕帮解散了,从今往后,益州没有漕帮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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