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裴如衍才想起解释,“陛下之意,是按照捐款数额排序,来之前,晚辈以为李相会为百官表率,想当然地将丞相记在了第一页,不料丞相囊中羞涩,自然是该将丞相的名字移至后头。”
说完,看着李相瞪大的眼睛,他还后知后觉地补充道:“晚辈并非是说这一千两少,李相亲自去钱庄提了一千两银子,可见丞相用心良苦,这份心,也是该为诸臣榜样的,晚辈会一五一十在册中阐明,不让陛下误解。”
“你……”李相的胡子被吹得飘了飘,还掉了一根,吩咐管家道,“再去取五千两来!”
管家忙去账房拿钱。裴如衍面露疑惑,“丞相不用去钱庄吗?”
李相脸都青了,不想理他,不停催促下人让管家快些。
直到管家将五千两交到陈书手中,裴如衍重新登记完,也没走。
李丞相很想赶人,“不是筹款着急吗,裴侍郎快些去下一家,别耽误了筹款,本相就不留你喝茶了。”
“相爷说的是,”裴如衍脚步未动,“不过,您可有瞧见宣王殿下?”
李丞相摇头,“没有。”
裴如衍一脸正色地点头,“说来惭愧,晚辈还不清楚一百万两有多重,区区几人也不敢贸然去取这巨额银款,于是特意向陛下请示,今日申时陛下的亲卫会亲自去取,若是丞相见着宣王殿下,还请代为转达,别让亲卫跑空惹陛下不愉。”
语罢,他便抬步离去,脚步快而稳,像是急着赶下一家。
被迫捐了六千两的李丞相阴沉着脸,一侧管家奉上茶水,被李丞相掀翻在地——
“真是初生牛犊,一千两少吗?本相的俸禄才一百八十两!”
“相爷别气,当心身子。”
李丞相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牙缝中挤出来的不是字,是怒火,“本相倒要看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自己能捐多少!”
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从一旁靠近的外甥。
谢玄袖袍一挥,“舅舅出六千两都气成这样,一百万两……这厮就是故意的,说什么一百万两重,难不成捐款不能出银票还必须捐银锭吗?谁会发蠢地把一百万两银锭放在家里!”
舅甥俩各气各的,谢玄想到申时得出一百万,即便心里头气,也不得不赶快回府,去调出一百万两银票来。
出了相府,不忘吩咐心腹,“你去扬州一趟,查一查,姜璃是否还活着。”
心腹领命,走前还问,“殿下,若是活着是要抓回来吗?若是死了……”
“抓什么抓,”谢玄驳斥,“不论生死,你只需回来告诉我。”眼下京中局势,回来未必比在外头好。
随即又想到方才舅舅说的话,只怕舅舅也会派人去扬州,思及此,谢玄伸手抓住心腹下属,“你记住,若见她有危险,保住她的性命。”
“属下遵命。”
而后,谢玄匆匆回府,府中存放的,加上他申时之前能调动出来的现银,只有七十万两。
无奈,只有将府中古董玩物拿去当铺卖了。
他刻意没让下人保密,毕竟要花掉一百万,总不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吧!
一个时辰内,宣王府陆陆续续从正门运出一箱箱物件,两队护卫浩浩荡荡地护送,分别送往城内几家当铺。
若有不知情的、好奇的百姓不解,便有人解答——
“这是宣王殿下要做善事,变卖家当去给扬州捐款呢!”
还不到申时,宣王捐款就在京城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