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莫名其妙地打开瓷瓶的塞子放在鼻下嗅了嗅。
伤药,军营专用的那种。
她略通医术,自然知道世上没有比这再好用的伤药了。不疑有他,打开就涂在了自己正在冒着鲜血的膝盖和被揉捏出指痕的手腕之上,药膏清凉舒适,泛着丝丝的凉意,将疼痛带来的热胀感消除殆尽,只留下了说不出的舒适。
柳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梁铉这个人……还不算全然没了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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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萋膝盖上的伤说轻不轻,竟然也是养了三五天才敢出门。
太妃心情不好,没有追着人晨昏定省。柳萋难得闲暇,顶着春日里和煦的阳光,坐在王府池塘边的亭子里面。
王府的院子极大,小池塘就有三四个,被一条河流贯穿,带动了整个王府的水运。
如今她选的是个不起眼的小亭子,这样的亭子在王府中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可只有这一个四周没有多余的植被遮掩,大剌剌地展示在所有路过的人面前。
就像是故意要将亭子中发生的事情展露给别人看一样。
她换下了纱衣,穿着略显朴素的青色衣裙,拄着胳膊趴在亭子旁边的栏杆上,长发用一条青色的丝带草草系在脑后,并不像其他后宅女子那样绾成精致的发髻,微风吹过,满亭都是勾人的风尘。
她搭在栏杆下面的手心里捏着小半块馒头,灵活的手指时不时揉散一些碎渣,扔到凉亭下面的水面上。
池子里被娇养的锦鲤对食物总是趋之若鹜,成群结队地游荡在馒头碎屑的范围,时不时翻滚一二,好不快活。
梁铉最近休沐,突然的闲暇时光总是无所事事,除了看王府的各项账册,就只剩下了带回京城的那一队亲兵的安置。
和军中的季师爷应对完了庶务,两个人正坐在某处假山处下棋,对岸就是正悠闲喂鱼的柳萋。
季师爷一心看着棋盘,抓准了梁铉的一处错漏,狠狠地将了一军,正要抬头显摆,却看见面前年轻的王爷正对着远处发呆。
他往相同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绝色美人倚在栏杆上,伴着微风和斑驳的日光,看似悠闲懒散地喂着池塘里面的红鱼。
季师爷也是人堆里面炼出的火眼金睛,只消一眼,就捋着自己下巴上长长的胡须,略微高深地一叹。“嘶……这位姑娘……好似在等人。”
梁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捏着手里的白子,在棋盘上落下:“那是我父王的侍妾,一年多前抬到府中的小娘。”
“哦?”季师爷颇为惊讶,“没想到如老王爷那般持身清正,竟然也有此等红颜知己。”
“季师爷倒是不觉得荒唐。她可比我还要小好几岁,抬进来的时候不过也才十八。”梁铉的语气冷冷的,听不出个情绪。
季师爷捋着胡子轻笑:“哈哈,王爷您还年轻没成家,自然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您的这位小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梁铉下棋的手微微一顿,想起了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
“已经……领略一二。”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对岸的亭中,却见刚刚只有一人的亭子里面,多了个灰衣长袍的身影……
柳萋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水里的鱼,突然感到一直晒着自己的阳光被遮住了一片,抬头望去,一个身穿银灰色长袍,做儒生打扮的男子站在了身边。
“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