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双脚死死定在原地,并不打算听从白英的命令。
真回去了,那就不是救人了,那是自投罗网。
他虽然在意白英,可也没有不顾自己性命和任务的程度……
白英发觉拖不动丹尼斯,疑惑地望向对方,“怎么了?”
“不能回去,我们先走。”
丹尼斯不打算跟白英解释什么,强硬地拽上她就要离开。“什么?”
白英觉得莫名其妙,“我不能走!我还要等着我的同伴们从山洞里出来,你要是还有任务在身,你就先去做你的任务就是了。”
“我……”
丹尼斯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他不敢直接跟白英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怕面前少女看向他眼中的信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绝大多数人一样的充满警惕与敌视。
他不想让少年时期的那一抹光被同化掉。
为此——
丹尼斯眼底闪过一抹决然之色,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做,哪怕被面前的少女误会也不惜!
“让你跟我走,就走!”
丹尼斯强硬地拽着白英跟他一起离开,直到走出去一百多米后,他悄无声息地取出早就藏在裤兜里的一样东西。
不着痕迹地将那东西塞进袖子里,想要偷偷按动上面的按钮。
岂料,白英发现了!
刚才她见反抗不了丹尼斯的强硬态度,干脆便保存起了体力,此刻一注意到丹尼斯的小动作,哪还能继续干看着?
白英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丹尼斯的手腕,手指用力把他攥紧的拳头给抠开,因此也看到了被他藏在手里的那样东西——
“这是什么?”
白英看着丹尼斯手里那个巴掌大小的白色方块,方块中央还有个红色按钮,看着似乎不那么简单的样子。
“没什么,还我。”丹尼斯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赶紧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将那样东西藏在袖子里,不给白英继续研究的机会。
没来由的,白英脑中灵光一闪,惊道:“这是……炸弹起爆器?”
一瞬间,之前遗忘的零星几点,在此刻穿成一条脉络清晰的线,摆在白英的脑海里!
他们刚到这里时,突然发生的爆炸……
以及被抓走的那些战士……
显然,面前这个人压根不是部队派到敌特里的间谍,才是实打实的敌特里的头脑人物!
不然炸弹起爆器不可能在他手里!
而刚刚,他显然是要触发起爆器,引爆已经埋在山里的炸弹。
一想到这里,白英的心就怦怦直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她可没忘记,丹尼斯带她远离的那座山,正是沈傲他们进去执行任务的地方,如果丹尼斯真的引爆炸弹,那沈傲……
“给我!”
白英怕得不行,赶紧伸手想要去抢夺丹尼斯手中的起爆器。
“这东西不能给你。”
丹尼斯眉头拧紧,举起手里的起爆器,不让白英碰到。
他什么东西都可以给白英,唯独这件东西不行!
他必须得按照计划行动,如今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如果真的就这么放弃了,那他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
母亲的死难道就白死了吗?他前半生受的苦白受了吗?
他不甘心!
“给我!”
白英同样也不死心。
如果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沈傲在她面前被炸死,她、她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由于两人身高差有点儿大,白英踮起脚尖来也碰不到丹尼斯举起的手来,她便一下接一下的跳了起来。
丹尼斯拧紧眉头。
想要挥手挡开白英,又怕伤害到白英,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白英果断抓住这一机会。
她一下子蹦到丹尼斯身上,双手双脚并用地往上爬,直到抓住丹尼斯的小臂后,就死活不肯放手,用力往下掰,想要拿到起爆器。
“够了!”
丹尼斯不耐烦地想要甩开白英,没成想手里的起爆器跟随他的动作,竟然飞了出去!
总算下来了!
白英眼睛一亮,顾不上松口气,赶紧从丹尼斯身上蹦下来,想要飞奔着捡起落到一旁的起爆器。
没成想,这时候起爆器落地了!
明明四周都是松软的泥土地,偏偏起爆器落地时好死不死落到了块凸起的石头上,而按钮正好砸在坚硬的石头上。
“不——!”白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纵身一扑想要及时抢救回起爆器。
轰——!
哪知道,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前方的高山轰然倒塌,爆炸余波滚滚而来。
现在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丹尼斯一咬牙,选择扑在白英身上,充当起了肉盾护住身下的白英。
爆炸余波相当强横,将周遭的人全都给轰晕了过去,就连丹尼斯和白英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
正在附近搜寻沈傲等人的方营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给吸引到了。
“是那边——快!”
方营长指挥众人,急匆匆地往爆炸声源赶去。
——
“嘶……”
不知过了过去,丹尼斯从疼痛中醒来。
爆炸余波让他后背的衣服布料被烧焦了大片,下方的皮肤也受到了伤害,看上去血呼啦的,相当骇人。
丹尼斯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身来,他想要一并带着白英。
可听到远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丹尼斯意识到他一个人能够离开都不容易,更被说还要再带上一个陷入昏迷的白英了。
他只能独自离开。临走时,丹尼斯深深望了躺在地上的白英一眼。
伸手入怀,取出自己的银色手枪,丹尼斯将其塞进白英手里,这就当成他给白英送的见面礼好了。
笑了笑,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
相信很快还会再见面,而那一天不会太远……
鲜红的太阳将天空分成两半,一半向阳,一半向阴。
男人斑驳的影子洒在乱石铺就的路上,背对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阳光,转身面向无尽的幽暗中。
地面上留下一串足迹,紧接着被风一吹消失不见,亦如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