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了,自是不解其意。张惠茹指着画中之人,揣测道:“这个人是不是在练什么神功?”凌霄道:“好像是罢。他手中的圆形东西在发光,难道是体内真气?”阿窈却道:“我看不像,我觉得他举的是碗。对了,他双手举碗,一定是肚子饿了,在讨饭吃呢。”
又翻开一页,这页却画着一个盘子,盘中盛满了果子。阿窈咦了一声,笑道:“这是桃子么?”张惠茹白了她一眼,道:“你只知道吃,什么桃子,还李子呢!”阿窈道:“不知道吃,那不要饿死了。”向画上又看了看,忙道:“是啊,说不定真是李子呢。”凌霄在旁道:“大家不要乱猜,这卷书册干系重大,怎么会画这些无聊之物,画中必有玄机!”
在图的一边,仍有几句言词,又有一首诗。大家既看不懂,也懒得去细看。
图谶之文,历代朝廷多列为禁书,只在民间私下有流传。李衍在山上时,师尊的藏书甚丰,他也偶有翻阅,这本书他好像也见过,只是印象不大深。他听三人互相猜测,知道皆不得要领,也不便去说破。
再翻开一页,是一个头戴金冠的妇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手擎着一只鸟,一手持槌作击鼓状。
大家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书册的大略内容,以备不虞之患。此时既不识图意,自然也无心细看了。李衍又往后翻了几页,画的皆是图画,其中有人有物,有兽有禽,时而草木,时而山水,不一而足。每页的图首,照例标注着干支,图旁照例有言词、诗文。
图画古怪异常,李衍越看越觉得不解,心道:“那封信上说什么‘此物干天’,如今看来,也不觉有何异常,难道……难道是我眼拙,看不出其中玄机,还是怎么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随手向后翻,待翻了二三十页,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在先前的图中,皆是黑色图画,黑色字迹,待到了二三十页,却见在原来的黑色图画之外,另又多出一些朱红字迹来。这些字迹似是用朱砂写成,极为醒目,形状似字非字,似图非图,既像隶书,又似篆体,甚是古怪玄奥。这些图符有的笔画简约,或是一个圆圈,或是一个方形,有的则笔画繁复,似是云篆模样,却又比云篆笔画多太多。
众人看了,不禁都是一怔,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均是大感莫名。
张惠茹问道:“凌霄,这些图符看着好古怪,是不是道家符箓?”凌霄道:“看着不大像,符箓没有这样的。”张惠茹道:“道家门派众多,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样的符箓?”凌霄又细看了看,摇头道:“决不是符箓,道家符箓门派虽众,却是万变不离其宗,我敢肯定这不是符箓!”天师派总领三山符箓,张宇初更是符箓派掌教,凌霄出身此门,自是熟谙这些东西了。张惠茹不习道法,是故才有此问。
阿窈道:“依我看,这是蝌蚪文。”凌霄不觉一怔,问道:“蝌蚪文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阿窈道:“在我小时候,我爹爹曾藏有几块印石,是爷爷以前留下来的,上边的字就像这模样。只不过……我看着有些像,也不大敢确定。”
李衍又往后翻,直至末页,仍有这种玄奥图符。只是这些图符出现的极不规则,有时接连几页都有,有时则间隔几页才有,每页图符的多寡也不尽相同,有时极多,有时则极少。
忽然,李衍猛又想起那句话:“图谶演世运,龟文破天机。”他急忙翻到书册前面,一看那“破天机”三字笔迹,果然正是师尊手书。他脑中灵光一闪,不禁怔了怔,心道:“难道……难道张宇清说的‘龟文破天机’中的‘龟文’,便是指的这些朱砂图符么?”遂又想道:“如果是的话,那么此物与那个黑衣蒙面人,又会有何干连,他为何要夺取此物?”
想到此处,他又忙细看那些图符,发现原先的黑色图画、黑色字迹,笔迹久远,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六百年,而那些朱砂图符则笔迹较新,不过有几十年的样子。
看出这些端倪,李衍心中恍然若悟,但始终只差一线,仍是解不透其中玄奥。
张惠茹看了半天,仍是不明所以,皱眉道:“我爹爹信中说‘此物干天’,这些图画虽然古怪,朱砂图符固然玄奥,可我看不出哪里‘干天’了!你们说说,谁看出了什么?”凌霄沉吟片刻,说道:“这些黑色图画,笔迹久远,想来没什么稀奇,倒是这朱砂图符,笔迹既新,形状更奇,想来玄奥在朱砂图符上。逸之兄,仔细看看,朱砂图符在哪页出现的。”
一语提醒了李衍,急忙翻到朱砂图符出现之处,只见这一页上画着一个和尚,在他身后跟着几个宫装美女,画旁照例有言词、诗文。在诗文空白处,画着几个形状怪异的朱砂图符。
再往后翻一页,这一页上画着一株树,树上挂了一件什么东西,树下一个和尚在蒲团上打坐,图旁诗文,写着什么“光明”“真王”等语。在这一页上,只有黑色图画,却无朱砂图符。
又翻了一页,这一页上画着一座宫殿,宫殿之上大火熊熊,似是失了火的样子。图侧诗文中,似是写着什么“真龙”“方外”等语。在此页上,又画有那些朱砂图符。
李衍看见这些文字,心中默默苦思,心道:“既云‘图谶演世运,龟文破天机’,那么这些图画,必是世运更迭之谶了,这些朱砂图符,则必是‘龟文破天机’的‘龟文’了。师尊亲书的‘破天机’三字,应该便是指的这些龟文。对了,这些图符便是龟文无疑,也是出自师尊的手笔。”想到此处,心中豁然开明。
大家见他神色有异,都忙问道:“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来了?”李衍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急急敲门,众人一惊,忙问道:“是谁?”李衍急忙收起书册,凌霄走过去开了门,却见是客栈店小二。凌霄问道:“有什么事?”那店小二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张字条,道:“有人命我送一张字条给你们。”说着递给他。凌霄接过一看,只见字条上写道:“有人跟踪,作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