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孟贵的心思,陈头不想猜,也懒得猜。
在府衙办差的皂隶们,对这些地痞无赖的态度,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们每月上缴的例银,恨的是上缴的银子太少!
既然孟贵不愿衙门插手此事,必定是想下黑手杀了眼前这少年。
天大的事,自有张番子和府中诸位大人去头疼,与他这个小小的皂隶无关,他只管晚间去来凤楼喝酒收银子即可。
“都散了吧,”拿定了主意,陈头便用手中的刀鞘,敲了敲茶铺的大门,对围观的人群吼道,“不营生了么?赶紧滚蛋!”
经过赵信身边时,陈头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倒是文静,倘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他实在不敢相信,连续殴打了王青龙和孟贵,令孟贵不敢还手的,居然是这么一位少年!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惜了,双拳难敌四手,这少年再能打,能打得过数十人么?
就算打得过,石灰、竹签、鱼网,甚至还有强弩一起上,就算是楚霸王再世,也得被打成狗肉之酱!
若是单论街头斗殴杀人,手段之多彩,还有谁能比得过这些打了一辈架的地痞无赖?
看来今晚一过,澄清坊的某处民宅,又将多几具尸首啊。
明ri里,兄弟们有得孝敬收了!
陈头带着笑容离去后,孟贵在两个青壮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到赵信的身边,咳嗽了几声,后背传来一阵巨痛。
他娘,莫不成肋骨都断了一根?
孟三郎的心里,泛出一股酸楚,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赵二郎,今ri我孟三,当着街坊邻居和吴家小娘子的面,认怂了,这茶铺的损失,孟三一力承担,你拟个数目,明ri一早,我便派人送银两过来。”
赵信扫了孟贵一眼,冷冷地说道:“不敢劳孟三哥大驾,今ri之事,赵二也有过错,这茶铺的损失,就此作罢,还望孟三哥高抬贵手。”
他嘴上说得客气,凌厉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孟贵,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脸se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孟贵心中暗恨,脸上却堆满了笑,作了个揖,便在兄弟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临走时,所有的青壮,都用恶毒的眼神,扫了一眼赵信。
这个敢挑战张超张大人的小子,将在今晚,用他的鲜血来弥补他的错误!
看着一脸淡然的赵信,吴盼儿心中不由得一阵气闷。
张番子报复的手段,绝不会过夜,就连她这种女流之辈都耳熟能详。
难道二哥就没有想过,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少年,如何去抵挡?
凭他那身武艺么?
真是笑话,眼下是大白天,孟贵不敢当街聚众杀人,因为那是谋逆的大罪!
而他一个人,又打不过二哥!
若是到了晚上,别说街头砍杀必备的撒石灰了,就是拿出一把军中的强弩,也能将二哥当场she杀!
“二哥,你还是快些走吧,去永平府我姑姑家,躲上一年半载的!”
她终于没能忍住,走到那个可恶的二哥面前,开口说道。
盼儿是个好姑娘,这是赵信的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