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东厂档头,就能搅得灵堂混乱不堪。
眼下不仅来了十余名东厂番子,而且还来了一位东厂的理刑百户!
在陈家一众近亲眼中,这灵堂,已经不是战场了,而是屠宰场!
就看是冯百户的刀子快些,还是叶掌柜和赵档头的刀子快些了。
“敢问赵大人,这徐掌班和杨经书,究竟犯了何事?”冯百户的语气,非常冷。
他是理刑百户,跟赵信这个档头比起来,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他身边随便叫一个资深档头出来,就能完败赵信,更别说掌班、领班之类的了。
称呼赵信为赵大人,便是准备撕破脸皮,赤膊上阵,将赵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斩成狗肉之酱了。
他想翻脸,赵信却不愿。
这冯百户与他同属王安一脉,彼此又没有过节在身,别说亲如兄弟了,就算互相看不顺眼,至少也能相敬如宾。
不像徐掌班那般,需要生死相搏,可今ri这是怎么回事?
在魏朝魏太监撤退之后,一向温和的冯百户,反而主动跳了出来,这绝对是种异常情况。
赵信跟冯百户之间地位相差甚远,手中又没有冯百户的把柄,若是翻脸,吃亏的,只能是赵信自己。
先以下属之礼拜见了冯百户,赵信才微微一笑,指着陈武的尸体,道:“冯大人,杨五与陈武之妻通激an,共谋杀害陈武,证据确凿,徐伯玉陷害忠良、指鹿为马,意图替下属洗清罪责,尔后手中既无驾贴,也无佥签,yu强行扣押卑职,犯了越权的谋逆之罪,致使一名番子丧身,这两桩人命案子,不知冯大人有何异议?”
眼下案子并没有水落石出,陈武为谁所杀,还是未知,不过这并不妨碍赵档头栽赃嫁祸。
陈武死于谁之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徐伯玉置之死地!
至于杨五和陈武之妻,举止间颇有暧昧之处,将这案子栽到他们头上,说不定能歪打正着。
“大人,我冤枉啊!”杨五郎猛地跪倒在冯德邻的面前,大声道,“我跟陈家是多年邻里,陈家出了事,我便过来帮衬一下,绝无下手毒害之理!”
“若是你真杀了人,本官第一个就把你绑起来,交给官府,”冯德邻看着赵信,沉声道,“若是有人想冤枉你,那可就别怪冯某人翻脸不认人了!”
从屋外传来一阵冷笑:“冯百户,好大的官威啊!”
一报还一报,冯德邻刚刚这么说过赵信,眼下又被人奚落了一番。
众人抬起头来,只见大堂外走进来一名青袍中年文官,身材高大、面目jing明,正是王安的心腹文胆,中书舍人汪文言汪守泰。
“赵信,你只管查,若是有人阻挠,”汪文言哈哈大笑道,“就得问问汪某手中的笔,答应不答应!”
他和冯德邻互相瞪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敌意。
若是没有汪文言在场,冯德邻完全可以凭借官场规则,强令赵信退出这个案子,转交别的档头负责。
他虽然不能干涉赵信的查案过程,但他是理刑百户,有分派案件的权力,是东厂督主之外,唯一有权力将赵信调离这桩案子的人。
而且两人都是王系人马,上下有别,若是冯百户蛮横起来,赵信也没有办法阻挡。
东厂内哄,一个小档头,居然敢跟理刑百户对抗,这种事,大明开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
在讲究尊卑伦理的大明帝国,无缘无故以下犯上的人,不会被任何上司所喜。
上司不喜,自然就没人提拔。
那还怎么混得下去?
“汪守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冯德邻怒喝道,“圣上待你不薄,你竟然向着东林党那群激an贼!”
汪文言嘿嘿笑道:“冯百户,君子绝交无恶言,你这可是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