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顾逸川眸光深晦,叹了口气,“京中来信说,陛下病重,信送出时,已经有半月不曾上朝,朝堂形势不容乐观。”
沈南葵一愣,“那如今朝中是谁在秉政?”
顾逸川道:“陛下下令,由大皇子监国,三皇子和六皇子共同辅政。”
沈南葵问:“你在担忧他们内争?”
顾逸川叹了口气,“我在京中待的时间不长,却也能觉察出,朝中有诸多暗流涌动,景王原本是最得势的那一个,可他谋逆不轨,一朝事败,虽则他有太后庇佑,能够保全一条性命,可其他那些牺牲在这场权利倾轧中的人呢?”
“比如广煜,他忠直勇武,一心守卫西疆安宁,有他在,西凉人尽管想染指中原,却始终不敢大肆侵犯,他原本是个好将领,好统帅,却受人蒙蔽,一念之差行错了路,罪魁祸首的景王都能活着,可他们这些人,却只能搭上全族的性命。”
他面色沉凝,摇头说:“南葵,我不愿再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陛下未立太子,却下旨让大皇子监国,势必会使他成为众矢之的,又有三皇子和六皇子联合辅政,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叫人根本猜不透,陛下究竟属意于谁。
在这种苗头下,自然谁都想争一争。
如此一来,朝堂上真正做事的人少了,明争暗斗却多了,大家都想党同伐异,铲除异己,不排除最后真的有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那些失败者呢?
在这场权利角逐中,这些人或是自愿,或是被逼无奈,或许只是无端被裹挟进来,难道他们就该被当成上位者手中的棋子,最终沦为一件牺牲品?
沈南葵轻轻一叹,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没有说话。
回想前世,似乎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还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陛下病重,不问朝事,也是下令让几位皇子理政,在那个阶段,京中委实乱过一段时日。
几位皇子争权夺势,闹出的风波不小,满城惶惶不安。
而陛下明明知道这些,却从未出手干预,就看着他的儿子们龙争虎斗,那个时候的京城,百姓告状申冤都得去几个不同的衙门,巡捕营和兵马司的人在街上打起来更是常有的事。
眼见京城越来越乱,陛下这才下令让他信重的臣子建宁侯——也就是沈南葵的公公,担任京卫指挥使,掌管京卫,总领京城防务,在他的严加监管下,各个衙门的摩擦才渐渐减少。
沈南葵还记得,前世建宁侯接管京卫,足足有两个月都宿在卫所,未曾回侯府一步,而等他回来,京中的风浪也已经平息,也就是说,这场权利的争斗只持续了两个月。
陛下病重隐退,对三位皇子委以重任,最后的赢家似乎该是三人中的一位,谁曾想,两个月后,三人却都从这场夺嫡之争中出局了,而传闻中病重的陛下,卧居深宫静养两个月后,竟以十分康健的状态,强势上朝执政,将三位皇子贬的贬,罚的罚,把当初交给他们的权利收回得所剩无几,三人大势已去,再难成气候。反倒是从陛下病重后,一直不争不抢的二皇子,赢得了陛下青睐,虽没有流露出属意他为储君的念头,却给他手中加了不少实权。
随着三位皇子被贬,他们各自的阵营也遭受重创,贬官降职,抄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