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柳梦生醒来的比较早,一睁眼便见师姐挨着自己倚在树干上还未醒来。柳梦生舒展了一下身体,却打了个哆嗦感觉有些冷,果然还是起了寒意。柳梦生看了看睡在身旁的柳含烟,便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长袍给师姐身上盖了去。回头见昨夜起的营火已将近熄灭,却不见守最后一班岗的江晓莺。
“这个小鸟飞哪去了?”柳梦生心想待会一定要好好审一审这江小鸟,不好好守夜跑去哪里了,正要去找她的时候,就听见林中偶有哨音传来。
柳梦生心想一定是那个江小鸟,这时候去林子里吹哨子做什么,便隐去气息寻了过去。在林中走了一小段,便看见江晓莺正在一处小空地上,一边吹着一个黑色的哨子一边向天上四处张望,似乎在等着什么。柳梦生便在一旁仔细观察,只见江晓莺又吹了一会哨子,也不见周围有任何响动,便一脸失落的样子低下了头,用手在脸上擦了擦。随后似乎是想回去了,结果刚一转身便看见柳梦生就在不远处看着她,结果把江晓莺吓了一大跳。
“喂!你干什嘛?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吓死个人,”江晓莺又惊又怒道。
“鬼鬼祟祟的人是你吧,我来这里当然是来看某只小鸟不好好守夜,来这林子里干什么坏事了?”柳梦生道。
“谁干坏事了?”江晓莺神色慌张道。
“别告诉我,你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吹会儿哨子,”柳梦生道。
“要你管!”江晓莺一跺脚,瞪了他一眼,便往回走了。
柳梦生见也问不出什么,便跟在后面一起回去了。
走出林子时,看见柳含烟和楚雁南已经醒了,正在四处寻找着两人踪迹。
“梦生,晓莺,你们去哪里了?”柳含烟问,楚雁南则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
“这只小鸟,早上不好好值班,跑到林子里吹哨去了。”柳梦生抢先说道。
“吹哨?”楚征似乎有些惊讶和失望,不经意道。
“老实交代,是不是给哪路人马通风报信去了?”柳梦生道。
“才没有呢,”江晓莺道。
“鬼才信呢,不然是召唤你的鸟类同族?”柳梦生道。
“你!”江晓莺握拳以示抗议。
“好了好了,还是早些准备出发去临安城吧,不然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柳含烟劝道。
两人听了相互扮了个鬼脸,便也各自偃旗息鼓。
“也许是江姑娘真的就是想吹一会儿哨子,柳兄弟就别追着逼问了,”楚雁南道,结果却招来两人同时的鄙视。楚征一脸无奈,可能是在想同样是劝,为何差距这么大?
四人一路南去,走了两三里,便看到有一村落。
“唉,要是昨天往这边多走几步,就不用睡在野外了,”江晓莺叹气道。
“你就别事后诸葛亮了,话说楚兄不是来过几次吗?为什么不知道有这个村落?”柳梦生一眼望去,见那村落有些眼熟,不免在脑中思索。
“说来惭愧,楚某前几次都是从南地北上到的临安城,这回是第一次从北边南下至此,当真不知有这村子存在,”楚雁南挠了挠鼻梁道。
“先去看看吧,”江晓莺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待走到近处,柳梦生忽然发现,这不是之前自己来过的杏花村嘛。只是村口的茶棚已经倒塌,棚子上的茅草散落一地,再看村里杳无人迹,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一派荒凉之景映入眼前。柳梦生不曾想过当初来过的杏花村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也难怪自己没有认出来了。
“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江晓莺一边问道一边往茶棚一侧跑去。
“等一下!那里有……”柳梦生叫道,便追了过去。
“有什……啊,”江晓莺还未说完,便感觉前脚踩空,情急之中,尽力将前脚抬起,然后一个转身想要挣扎一下,结果这一下直接扫到了追来的柳梦生。
“有口井……”柳梦生被这一下正中后腰,一阵吃痛后便觉不妙,瞪了一眼江晓莺还未再有反应,就觉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坠了下去,只能嚷道,“江小鸟你坑我!”
江晓莺倒是趁此借力全身而退,独留柳梦生一人掉进了井里。
再说柳梦生还未准备好如何应对,就摔到了井底,这一下摔得生疼,缓了一会儿,便听到上方传来柳含烟担忧的声音,“梦生,有没有伤到?”
柳梦生不想让师姐担心,便忍着疼大声回道:“师姐不用担心,这口井不是很深……”
话还未说完,柳梦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井底下怎么没有水?于是擦了擦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这口井已经塌了。只是塌的方式有些奇怪,井口看起来还算完好仅有一侧缺损了,而井内的同一侧沙石崩落宛如被挖去了一样,从上面滑落的土将下面的井水填掉了。柳梦生暗想虽然说这村口的土井不是很结实,但也不至于很容易就坍塌呀。而且看这井好像是被谁故意从内部刨塌了一样,难道是先前村里人逃难的时候故意推倒的?不过那会儿大家似乎都急于避难,谁会有这闲工夫费力把这土井推倒了?
还没有想出个结果,楚雁南就将一根绳子顺了下来,柳梦生便也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于是就将绳子系在腰上借力爬了上去。
柳梦生一上来就想去找江晓莺算账:“江小鸟!你给我飞过来!看我不把你拔了毛红烧了!”
江晓莺则是躲在柳含烟身后,双手合十委屈地说道:“对不起,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一时慌乱,谁知道你这么快就能跑来。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说完还冲他吐了吐舌头,这把柳梦生气得不行,本来自己就被这只小鸟坑得挺惨,结果对方又拿他师姐当挡箭牌。不过这次柳梦生下定决心,就算是师姐来劝,也一定要上去找江晓莺算账。
柳梦生刚向前迈出一步,便觉脚下踢到一物,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茶棚老板的水壶,只是这水壶已经跌碎了,只剩下了一半。柳梦生见了不由得心里嘀咕,看之前那店老板很是宝贝他这个水壶,又是自己的吃饭家伙,想必陪伴他已有段时日了,可纵使逃难又如何能舍得将这水壶落下?
“喂,呆瓜,你在看什么呢?”江晓莺见柳梦生没来找她算账就好奇地凑过来察看,楚雁南和柳含烟也一同走来。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柳含烟忽然一惊当即转身警戒,其余三人一愣。随即只见从那凌乱的茅草中窜出一人影,直扑最近的柳含烟而去。奈何距离太近,柳含烟已是来不及躲闪,柳梦生一急咬牙强运气力于脚下,心里却清楚即便自己倾尽全力,恐怕也来不及拦下这人了。
眼看那人就要扑中柳含烟之际,柳梦生忽觉自己后腰猛然受力,身子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竟是在那人碰到师姐之前跟他撞了个满怀。两人一同倒地,柳梦生旧痛未消又添新痛,心里暗自叫苦,翻身过来就见江晓莺刚收起侧踢的姿势,便气道;“江小鸟你又坑我!”
还未等柳梦生起身,那人就又突然起身扑了过来。柳梦生手疾眼快,两手立即抓住那人双手前臂,却也挡不住冲击,一下子又被扑到地上。柳梦生定睛看去,这人竟然是那茶棚的店老板,只见他眼神涣散,似乎也没有认出柳梦生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扑咬。
柳梦生急忙架住,却感觉这店老板力大无比,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忽然有人出掌打在了店老板的侧颈。
店家中了这一掌,瞬间就停住了动作。柳梦生乘机将他推开,那店家瘫倒在一旁没了动静。
“柳兄,没事吧?”楚雁南问道。
“无碍,多谢楚兄出掌相救,”柳梦生回道,但他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糟了!大事不好!”
柳梦生突然意识到不妙,楚雁南那一掌的力度想必是把这店家当作歹徒之流,便赶紧起身察看店老板的情形。
“柳兄莫非认识此人?”楚雁南见柳梦生如此反应便疑惑地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这村子叫杏花村,原先这村口有一茶棚,这人便是茶棚的店家,”柳梦生散出气息察看了店老板的情形,发现他此时的气息十分微弱,几近与草木无异。柳梦生心里暗自迷惑,看店老板身形瘦弱,气息又这么微弱,方才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这位店家为何会突然袭击我们?”柳含烟问道。
柳梦生突然想起来之前来村里的情形,心中一沉便问道:“江小鸟、楚兄,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妖雨的邪祟?”
楚雁南和江晓莺一听脸色骤变。
“这妖雨听闻甚是厉害,已有不少百姓遭其毒手,莫非……”楚雁南道。
“这位老板怕不是为那妖雨所害?”江晓莺接着道。
“恐怕是了,先前有个道士算到那妖雨会降到这村落,还前来告知村人,现在看来还真是确有其事,”柳梦生道,心想虽然自己很不爽那个道士,还以为就是个江湖骗子,现在想来这道士或许还真有些本事。
“可是,既然这位店家已经遭遇不测,如何还能走动,又为何会袭击我们?”柳含烟转向楚征道。
“楚某虽然有所耳闻,但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罹难者,尚不清楚这是为何,”楚雁南道。
“别说是你不清楚了,就连玄门诸家也没有查清楚,”江晓莺道。
“那这位店家可还有医治之法?”柳含烟问道。
“这事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听人说这妖雨会洗掉受害者的魂魄,失了三魂七魄如何能医?”柳梦生心想若是当初遇见妖雨的时候就转回来提醒,店家或许就不会遇害了。想到这里,柳梦生心里一阵愧疚。
而其余三人皆是一副雨恨云愁的神色,既同情这位店家,也对那作祟的妖雨添了几分愤懑之情。
“那现在我们怎么安置这位店老板?”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江晓莺先开口说道。
“恐怕情况容不得我们安置了,”楚雁南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