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浪拍打着船舷,甲板剧烈地起伏摇晃着,昏暗的船舱中,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细闻之下还有一丝发霉的气味。
微弱的油灯仅能照亮一尺见方的木桌,完全不能驱散四周压抑的气氛。木桌旁一人闭眼静坐,晃动的火光下是一副略显憔悴的儒雅面容,在如此逼仄阴暗的环境中,好似一位落魄书生。
吱呀……
一声干涩的门枢错动声响起,一道光亮斜入船舱。
“李公子,船马上就要靠岸了,”刘老板推开木门后,就连忙恭敬地施礼道。
“小生知道了,辛苦刘老板,”李璋起身施礼道。
“不辛苦,不辛苦,李公子太客气了,”刘老板立刻摆手道。
李璋并未再做回应,而是转身心事重重地拿起平铺在身旁木椅上的一身黄色道袍。
“这…这…李公子忽然说要过黄河,实在有些仓促,”刘老板见李璋没有回应,就挠了挠头慌忙解释起来,“再加上,最近听说这黄河上面不太平,说是闹什么祟乱,没有船家愿意开船。找来找去,也就只有这么个小破船的船家愿意把船租借出来,实在是委屈李公子了。”
李璋无心细听,他伸手抚着道袍背后绣着的那一条首尾相衔的赤蛇,直至刘老板解释了一大段,才淡淡应道:“哦,刘老板费心了。”
“哪里哪里,咱们这以后还要仰仗李公子与巫真大人,”刘老板闻言立刻恭敬地低头说道。
“小生哪敢与巫真大人相提并论?”李璋听了不由面露苦笑,只是光线昏暗,这一抹苦笑并未被他人所察觉。
“是是是,”刘老板连连点头。
“多谢刘老板,小生这就收拾一番,尽早登岸,”李璋心不在焉地说道。
“好好,那在下就不打搅李公子了,”刘老板连忙施礼道,“先行告退了。”
吱呀……
简陋的木门轻缓地合上,一声长长的叹息在门后响起。
立在昏暗中的李璋也无心关注刘老板的反应,依旧怅然望向手中的道袍。
忽然,密闭的船舱中火光晃动,微弱的油灯转瞬熄灭。
“族长?”李璋面色一变,匆匆转向船舱里最为阴暗处,恭敬地施礼道,“族长,情形怎样?”
昏黑中,暗影蠢动,少时一个空洞的声音响起。
“禁制…受创…”
“禁制受创?”李璋闻言浑身一震,禁制受创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难道是山上那些家伙攻来了?”
“速回…速回…”
暗影却未道明,仅仅是低语着。
“族长,那禁制还能撑住多久?”李璋又问。
下一刻,只闻身后敲门声响起。
“李公子,船只靠岸了,”刘老板这一次没有推门进来,而是在门外通报道。
“小生知道了,”李璋草草地应道,便又转向黑暗处,然而船舱里已是恢复了平静。
河水涛涛,即便是已经停靠岸边的船只也在风浪的作用下起伏不断。
李璋匆匆自甲板踏上搭到岸边的木板上,可不巧的是木板忽然剧烈起伏,李璋毫无准备,险些跌倒。
“李公子小心啊,”后面的刘老板见了不由喊道,然而他也只能扶着船舷才能勉强站立,自然不能上前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