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问叶莲娜。“小叶啊,你觉得相比于前面我们说的那些耗费一生,却好像没做成什么结果的人来说。”
“造船是一件成功的事吗?”
叶莲娜点点头:“不是吗?小船造成大船了呀?”
唐磊却摇摇头。
“以前的木船确实很好,但木头的承载力是有限的。”
“想造大船,光靠以前的技术是不行的。”
“大夏第一次尝试自己造铁壳的大船,就是在我们闽这里。”
“那时候有个姓左的大官,他是林公的忘年交。”
“林公销烟来挽救民生经济,他则在我们这里,办了一所榕城船政局。”
“你觉得他成功造出来了吗?”
小叶想起了林公的故事,轻轻的啊了一声。
她似乎猜到了结局。果然,唐磊轻声道。
“没有。”
“他刚把厂子办起来,就因为牢清的调令,抬着为自己准备的棺材去疆洲救火了。”
“一群大字不识的渔民,几个铁匠,几个洋人,还有几箱子全洋文的
设备。”
“是他给造船厂留下的全部东西。”
“但是他失败了吗?也没有。”
“他临走之前找到了自己的沈姓好友,请这位朋友替他继续造船。”
“沈先生当时也很犹豫。”
“时势艰难,他如果蹚了造船的浑水,就是给牢清卖命,未必能有善终。”
“但是他的夫人劝他,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叶莲娜眨眨眼:“这不是林公说的吗?”
“是的,”唐磊道:“沈夫人,正是林公次女。”
“沈先生从此接手了榕城船政局。”
“他想了很多办法。”
“没有人才,现教,办学堂,有天赋的就送出国学。”
“没有材料,发电机,电缆,煤块甚至木板全都得从洋人那买。”
洋人当然不会给图纸,也不会教技术。
学会了还怎么宰人?
“于是沈先生又围着船政局,拉了十几家工厂出来,拆出零件,自己打铁铸造,纯手搓零件。”
“除了又慢又难又没钱,还在不停的挨骂。”
“总有人说,造船是为了打仗,现在我们钱赔了仗已经不打了,和平了!何必继续浪费钱?”
“与其要死要活的自己搞,为啥不去买人家现成的?”
“啊,这个,”叶莲娜撇撇嘴:“现在好像也有不少人在说。”
“但凡挨过一顿打,都不该说出这么天真的话!”
“可不是么。”唐磊摊了摊手。
“所以沈先生没理他们。”
“他力排众议,用时三年,从零开始
造出了大夏自己的蒸汽船。”
“第一艘的名字,叫‘万年青’。”
“他算不算成功呢?不算的。”
“仅仅在任十三年,沈先生积劳成疾,于任上病死。”
“而他的船和造船厂,因为牢清对洋人无限妥协,军舰都开进家门口了还不肯主动打第一枪。”
“几乎没有抵抗的,就被炸完了。”
大夏自己造的第一批船和千辛万苦拉扯出来的闽地水师,全军覆没。“又几年,甲午一战,买回来的船也被打完了。”
七镇八远十五条军舰的舰长,十二位来自榕城沈先生办的马尾学堂。
最后三位自杀,五位战死。
他们随北洋水师离开故土,在黄海以身殉国。
那一仗,打红了黄海一片海,打白了榕城半座城。
“但要说沈先生完全失败了吗?那也没有。”
“他还有个老乡,姓陈,当时是蒋校长的部将。”
“陈将军从小见识闽系海军,长大后和外交官顾先生一同去了巴黎和会。”
“亲耳听过那一句,大夏人,永远不会忘记这沉痛的一天。”
“所以局势一稳定,陈将军立刻就想法造船,造船,还是d造船!”
那时候已经不买洋人的船了,改买小日子的了。
然而蒋校长光画饼不给钱,好不容易凑钱买了一艘,还没开始学技术,小日子又打过来,变小鬼子了!
这下恶心了。
你打我,我还得给你钱求你教我?
但不掏钱,谁知道下次是不是就连交钱的
机会都没了?
“陈将军只好一边找校长要钱要钱,一边捏着鼻子拼命偷师。”
“累死累活十年,总算又拉出了新一批舰队。”
“但他成了吗?没有,甚至更惨。”
全面战争爆发后,为了阻止循长江而上冲向淞沪的小鬼子。
大夏海军死守三月,双方舰船近十倍的差距,却无法被人力所弥补。
力战不敌,最终决定,自沉封江。
铁木之船和血肉之躯没入江水,在此共同铸就最后的防线。
“打完那一仗,就没有海军了。”
所有能动的船,军舰,剿获的敌船,甚至附近的民轮,都沉了。
还军什么呢。
至此,近代海军主力全灭。
“但陈将军比前几位还好些。”
“八年后,他在金陵亲自接过了小鬼子的投降书,以海军代表的身份。”
只不过这一次之后,船这个事儿,还是没能继续。
再提起,已经是大夏把十七个堂口锤了一遍,终于能坐下来歇口气的时候了。
“那一年,一个去战斗民族留学的年轻大夏人听说,家里缺核。”
“当场从化工机械转行,自考核动力专业,进修两年后回家里来。”
“浅浅搞了个核潜艇。”
“哦哦……啊?”叶莲娜听到前头还在点头呢。点着点着差点把脖子拧了。
“这跨度有点大吧唐哥!”
两年?搞核?
人干事?!
(题外话:一觉醒来看见围岛了?
午饭时间家人饭桌唠嗑,母上:唉,我也不懂你们这些国家大事
,还是和平点好……
我:听说菠萝小岛的新领导亲小日子。
母上:啥?揍他啊!狠狠打!
……合着保守派觉得激进派过于保守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