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强劲有力的脉象让李莲花不由得一挑眉。
他体内的碧茶已解,本已几乎枯竭的丹田也被忘川花剩余的药效补足了一些,方多病为了给他逼毒而渡来的七八年内力因着没有及时运功而四溢了许多,但到底是留存了一两成下来,叫他也算是恢复了近三成的内力,如今正好能供他探出少许来查看方多病体内的情况。
只是内力在对方体内游走一圈后,他便皱着眉地揭开了方多病身上盖着的被子,将手按在他下腹处,再查探了一回他的丹田。
方多病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摸,哪怕因着身上疼得没太感觉得到,但呼吸仍是急促了几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莲花,目光几乎不敢去看这人落在自己丹田处的那只手。
李莲花似是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手却在内力收回的那一刻便立刻收了回来,人也重新站了起来,垂眸扫着他,道:“你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方多病朝他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就是用了个宝贝,所以身体有点承受不住了,不过过段日子就好了。”
李莲花却反倒皱起了眉。
他印象中这种内服的药物,若是真的药力太过霸道,内里才是最先受不了的,哪怕真将内力提起来了,经脉跟丹田,甚至五脏六腑,即便不说是千疮百孔,定然也会有反噬的损伤,又怎么可能像方多病这样,不单只完好无损,内力还这么快便恢复过来。
倒也不是没有受损后又被药力治愈的,只是这样也总会留下些暗伤,可他刚刚用内力查探过,方多病体内的经脉宽阔,丹田也生机勃勃,实在不像是有暗伤的样子。
他打量了一下方多病的面色,并未将手收回来,反倒是顺着方多病的手腕往上摸,摸到了本该肌理分明的上臂。
怎料原本该是武人结实的手臂如今却似未曾练过武一般,触手竟是一片绵软。
李莲花将眉头皱得更紧,手速度更快地摸向他身体的其他地方。
方多病连忙忍着疼将乱来的手抓住。
修长的手指被按在了胸膛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好似有光微微荡开,声音也有些紧,轻轻地道:“我身上是有些问题,但你方才也试出来了,有内力吊着,我身体出不了什么岔子,就是有些疼。”
“这是有些问题吗?”李莲花忍不住训斥道:“你是打量我不知道这身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前他还是李相夷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外域有种邪门的功夫,能隔着皮化去人的血肉,渐渐的本该紧实的肌理便会一点一点地软下来,里头都融化了,到最后只剩下骨头跟一摊子水,死了之后那身皮但凡戳一个口子,便会涌出来一滩红黄色的脓水。
方多病这身肉摸起来还能摸出些绵软的肌理,但谁知道里头又有什么损伤呢。
偏偏这身血肉都这样了,脉象竟是半点都没摸出来。
见他不耐烦地要将手抽出去,方多病顾不上疼,连忙又将其握紧了些,“我说的是真的。我用来提升内力的东西是有些软化血肉的作用,往后可能再也练不回原本的样子了,但并无性命之忧。我还要跟着你一起浪迹江湖呢,怎么可能不要命了。”
李莲花手被他紧紧压在胸膛上,又对上他急切的眼睛,要说的话一时都堵在了喉头,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行了,还不赶紧松开?”他瞪了这臭小子一眼,目光落在了自己被按着的掌上后,梦里的内容突如其来地跃入了脑海,叫他不由得一僵。
方多病低低哦了一声,松了手后便见跟前这人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将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