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料事如神,奴婢中午悄悄盯了半晌,才将下药的奴才人赃并获,只是没想到此人会是小厨房的管事。”红依说着,愤愤踢了管事一脚,“主子待我们不薄,这奴才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真是该死!”
“行了,下的什么药,可去验过了?”
“回主子的话,验过了,是……绝子药。”
闻知宜心里波澜不惊,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红依的声音愈发低落:“婢子无能,这管事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是受何人指使。”
闻知宜垂眸看向小厨房管事:“你可有话说?”
小厨房管事虽被五花大绑地贵在地上,却仍旧昂着头倔犟道:“贵妃是聪明人,奴才既然不敢明说,想必您已猜到奴才背后是哪位主子。若您今日饶过奴才,奴才保证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半个字,日后您与那位主子照旧相安无事。”
闻知宜抬手摸了摸自己余肿未消的脸颊,微微一哂。
上一世她为了安李璟淮的心,任由那些眼线被安插在鸾鸣宫里,如今想来真是愚蠢至极。
见闻知宜久久不语,小厨房管事以为她有意妥协,再接再厉地讨好道:“贵妃放心,只要奴才出了这个门,今日之事绝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第四人?”闻知宜没忍住笑出声来,“也罢,本宫今晚心情好,这就将第四人带上来与你瞧瞧。”
管事不明所以,只见两名宫人将一个下半身血肉模糊的宫女拖了上来。
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去,晕死过去的宫女悠悠转醒,管事这才认出她是悦仙宫陆昭容身边的大宫女春妍。
春妍睁眼时,见坐在主位上的是闻知宜,气息微弱的她竟还不忘出声威胁道:“奴婢是陆昭容身边的人,昭容迟早会来救奴婢的,贵妃若要杀奴婢,只怕昭容那边不好交代。”
“放心,本宫不杀你。”闻知宜示意春妍看向管事,“你可识得此人?”
春妍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如实答道:“奴婢不认识。”
闻知宜笑眯眯地告诉她:“此人正是鸾鸣宫小厨房的管事。”
区区十三个字,落在春妍耳中却不亚于雷霆骤起,她难以置信地看了那名管事一眼,又豁然抬头看向闻知宜,眼中满是震惊。
闻知宜将她的反应瞧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本宫猜得不错,你果然知道,日日在本宫的膳食中下绝子药的人,正是小厨房管事。”
春妍强装镇定道:“奴婢听不懂贵妃在说什么,难道贵妃觉得,这管事是我们陆昭容安插进鸾鸣宫的不成?”
“笑话,凭你主子的那些手段,还不足以将手伸进鸾鸣宫来,但是……陛下可以。”闻知宜抬手召来宫人,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来人,将这小管事拖下去,乱棍打死。”“贵妃开恩!贵妃开恩!”死到临头的小厨房管事磕头如捣蒜,半是威胁半是乞求地向闻知宜求饶,“贵妃既然知道奴才是陛下的人,这般轻易打杀了,就不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吗?求贵妃三思啊!”
“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用不上,留你苟活这片刻,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好叫那只猴看明白,本宫连陛下的人都敢打杀,区区一个昭容的侍女,本宫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闻知宜笑得轻蔑,“打死的时候记得拖远些,切莫脏了鸾鸣宫的地砖。”
不顾管事的奋力挣扎,宫人将其堵住嘴拖了下去,一旁的春妍被这一幕吓得抖如筛糠,险些再度晕死过去。
料理完管事,闻知宜缓缓踱步到春妍跟前,一字一句,耐心至极:
“陛下宠爱陆昭容,会将这些透露给她并不奇怪,而你是陆昭容的心腹,知道此事也是情有可原。本宫只是想不明白,既然你们主仆二人都知道鸾鸣宫中的这点猫腻,为何还要想法设法地进来,甚至以身涉险,蹭这口被下了绝子药的膳食?”
春妍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却还有几分嘴硬:“昭容今日在贵妃宫中用膳……只是巧合……”
闻知宜打断她:“你到现在还在维护你的主子,可本宫在悦仙宫时瞧得分明,你的主子一开始似乎没打算保住你吧?”
经此提醒,春妍也回想起自己在悦仙宫差点被杖毙时的情景,顷刻间脸色煞白。
闻知宜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春妍,伸出鞋尖勾起她的下巴,低沉的气语似悲悯又似蛊惑:“倘若你老实一点告诉本宫,陆昭容为何明知是绝子药还要吃下去,本宫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我说!我全都说!”生死当头,春妍心一横,索性全盘托出,“陆昭容先天体弱不宜受孕,她这一胎本就是生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