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嵌合而成的简陋小床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漆面斑驳的床头明显可以看到饱经风霜后坑坑洼洼下原木的颜色,乍一眼望过去,就像是干枯的紫皮洋葱上沾了把黄色的小米般刺眼。虽说几根生锈的铁丝顽强的将一根快要断裂成两节的的床板艰难的捆扎在一起,但当此刻躺在床上高大身影翻身时,老旧的木床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吱吖吱吖的呻吟。
“额……”
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东青微一侧身,上半身还在床上的时候两条长腿便将将的搭在了地面之上。
“天亮了?”
几缕阳光被床脚正对着的小窗分成四格洒进屋内,大约估摸了下时间,东青的视线投到右侧书桌的黄铜小壁钟上,同样满是斑驳的透明玻璃壳下的黑色时针已经指到了八九之间三分之二左右的位置。
“呼啊……”
直起腰身,东青伸了个懒腰,曲线醒目的肌肉山峦般起起落落,伴随着愈发舒展的动作,蹦豆般密密麻麻的骨节脆响自其肌肉虬结的上半身闷闷响起。
随手抓了件长袖套上,东青活动着筋骨走到小窗前。
这是东青三人把蔻蔻和澈从那堆暴徒手中解救出来的第三天,没少受折磨的那两位自从被救出来后便直接送到了那名为‘彼岸’的诊所之中,至今已经一天一夜了。
想到两人刚被救出来时的那惨样,啧啧啧。
就这么说吧,当天晚上愤怒的东青骑着兰斯把整个辛迪加犁了两三趟,最后把那些家伙营地里的小耗子都撅出来捏死才算罢休。
身为老板娘的白逸虽说关心那俩家伙,但在东青哈欠连天的看守了整整一天之后直接就把他赶了回来,让他好好休息过后再去替她。
至于那位神出鬼没的局长大人嘛…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最后临别时跟个痴女似的突然伸手就要抓自己脖子,幸好白逸眼疾手快的一把就给她摁那儿了,不然东青那拔到一半的大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挥出去。
看着张牙舞爪的被白逸夹在胳肢窝下离开的黑发美人,东青倒是凭空对那MBCC产生了些许好奇……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干黄一个品牌只需要几句话吧……短短一个晚上,整个MBCC的高大威严的形象已经在东青心中崩了个稀碎。
“早安,美好的一天…”
推开窗户,微冷却足够提神的冷气汹涌而入,东青尚有些混沌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话音戛然而止。
保持着推开窗户的姿势,东青的视线与楼下一个微微仰头、衣着考究的长发男人撞在了一起。
仿佛是注意到了东青的视线,那发色暗紫的男人单臂环胸,面无表情的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的带链怀表,他抬头看向面色不善的打量着他的东青,摇了摇怀表的同时眉头轻挑。
还真是‘勤奋’啊。
虽说没有张嘴,但东青显然在其眼神中读出了这样的意味。
“……”
真特么晦气。
碰!
骂骂咧咧的甩上窗门,东青狠狠的啐了一口,慢悠悠的穿好长裤,掏出一面小镜子精心修剪起了眉毛。
好似完全把楼下那明显是在等待自己的家伙忘记了一般。
刷牙洗脸喷头发,一气儿磨叽到九点半,眼见是在没有啥好拖延时间的了,东青这才从旁边的小破冰柜中掏出一条面包和半杯牛奶,晃晃悠悠的向着楼下走去。
嘎吱~
大门打开,厄尔希那张仿佛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狄斯币的冷脸铺面而来,东青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眼见厄尔希想要往前一步,毫不犹豫的,东青一屁股倚上了一边的门框,两条长腿一叉,门神般的将厄尔希前进的道路堵了个严实。
“哟,这不是军团副——手厄尔希先生吗?怎么今天没跟着赫萝那小丫头后面,又被妹妹嫌弃了?”
满意的注视着厄尔希挑起的眉头,嘴里叼着牛奶,东青上半身微微前倾,吊儿郎当的将脸凑到了厄尔希身前
“没想到手眼通天的厄尔希先生居然会被自己的妹妹赶出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被自己妹妹嫌弃到这个地步吧?”
“……”
摩挲着古旧怀表的手指微微一顿,厄尔希倒也无愧军团智囊之名,哪怕是这种情况下面色依然没有太大的波动,避开东青凑过来的大脸,腰板笔直的男人微微后退了半步。
“嗬,吃了没?”
眼见厄尔希破天荒的服了软,东青倒也失去了再难为他的兴趣,摇了摇手中面包,他作势要把道路让开。
“谢谢,不必了,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右手微抬,隐隐挡住东青手中面包,厄尔希礼貌的摇了摇头。
“哦,那正好,反正也没打算给你。”
忙不达跌的将面包收回,东青一口咬了上去
“唔,你有什么事?这两天白记不接委托的。”
听着东青含糊不清的言语,厄尔希双目微阖,低垂的眼角掩盖住了他的视线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们可以等你吃完早饭再谈。”
这把时间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家伙今天发什么神经?
难道真的被赫萝欺负惨了,自暴自弃的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