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啊!岂止是不好过,简直是要有杀身之祸啊!
吴三桂的心情在接到吴应熊从北京派人送来的密信后,陡然堕入了冰窟,手足冰凉,头脑晕眩。
“……终守臣节,保全禄位……事机不秘,岂可轻与人言?今朝廷已生疑,如之奈何?”
吴应熊信中劝说父亲不可妄为,要谨守臣节,拒绝了逃出北京,前来云南的“建议”,并且疑惧非常地告诉吴三桂,他联络督抚重臣有“汉家有圣人出,难忘故国,望联络声气,共图举事,恢复中原”内容的秘信已为清廷所知,朝廷大为猜忌,不知要如何处置?
完全是子虚乌有,造谣诬篾。吴三桂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突然心有所悟,不禁大吃失色。
伪造书信?没错,伪宗室已经用过这招儿,现在还在用,而且手段更为阴损、毒辣。吴三桂不知道假书信都送给了哪些人,但却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和自己的关系不睦,肯定为了邀功请赏,或者落井下石,把书信上呈朝廷,揭发自己的“逆谋”。
又惊又惧又恨,吴三桂心中惶急,却失去了主张,赶忙把方光琛和刘玄初请来,共同商议解决之道。
一件本来完全可以辩白的事情却在很合适的时候造成极严重的影响,方光琛和刘玄初听到事情的经过,以及吴三桂的猜测后,也是震惊异常,一时都面色沉重,久久不语。
扩散、发酵……谣言可畏啊!离间计,很普通,却很有效,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离间。安能离无隙之君臣?岂能间互信之文武?”刘玄初好半晌才无力地摇了摇头:“先有缝隙隔阂。后离间计可用焉,如王爷与朝廷的关系是周瑜之于孙策,或是关张之于刘备,那就不叫用间而叫自取其辱。但今时,却——”
吴三桂自然知道刘玄初话中的意思,在滇省连战连败。已经退缩至一隅。虽然并不是他不卖力气,但结合谣言,却使他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满兵在水西遭到败绩,指责李本深和吴之茂胡乱调动,不加策应。”方光琛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李、吴二人尚没有辩白书信送来,依在下猜想,怕是与伪造王爷书信、假传王爷军令脱不了干系。若是如此,怕又是雪上加霜,更令朝廷疑忌啊!”
吴三桂颓然长叹。暗自悔恨当初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只在滇省通报了情况,并加了私章密记。如果发现对手能伪造自己的印信后,便通知各方,兴许就不会造成目前的困境。
“学士麻勒吉、侍郎石图正在滇省,或许事情尚有转机。”方光琛见吴三桂颓丧的神情,只好搅尽脑汁替恩主想办法,“王爷可重金拉拢。并出示敌人之前伪造的军令信函,再领其校阅军队。陈说钱粮困难,只要饷粮充裕,王爷便领军与伪明决一死战。另外,可称派一军进剿水西,以息满洲兵将怒气。如能在水西获胜,亦可稍解朝廷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