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不民意,李厚基本人并不在意。对于一个已入不惑之年的人来说。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在做寿那天该请那些客人。
再过几天,就是李厚基四十大寿,部下们早就开始张罗为旅长做寿的大事,至于到底是该在登封摆寿宴还是应该在郑州摆寿宴,李厚基还没拿定主意,毕竟现在这种局势之下,说不好什么时候南北就要开战。如果在郑州摆寿宴的时候登封开了仗,恐怕吴佩乎绝对会亲自给李厚基送一份“厚礼”说不定就是一颗旅长的脑袋。
但是如果不在郑州摆寿宴的话,多少贵客会赶到这穷乡僻壤给李厚基祝寿呢?如果不能趁机联络联络感情,那么李厚基又凭什么再高升一
两难的选择啊。
正当李厚基琢磨着做寿细节的时候,胯下那匹高头大洋马突然变得急噪起来,不仅加快了奔跑速度。而且不停的嘶鸣,仿佛被什么东西吓住了一样。
李厚基好不容易勒住战马,用手抚摩着马鬃,使战马安静下来,侧耳倾听,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嗡嗡”声,低沉而遥远,不过也在同时向这边逼近。
这时,出cao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那由天空传来的声响,好奇之下纷纷仰头张望,看见了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队形顿时乱了起来。
好不容易约束住部队,李厚基命令原地休息,他本人也从战马跳下。站在路边的一棵枯树下,仰头看着那天空中的奇异景象。
“长官,这就是飞机?。一个副官小声问道。
李厚基只是微微点着头,没有说话。建国战争中,共和军出动飞机对成都实施轰炸的传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李厚基也略有耳闻,不过这倒是他第一次看见在天空飞行的飞机实物,新奇中带着几分疑虑。
自从得知共和军装备了飞机后,袁世凯也对这种新式武器发生了浓厚兴趣,特意派人向英国公使咨询,英国公使到也痛快,马上派了专业人士给袁大总统讲解这种新式机器,还答应尽快帮助北洋军购买飞机。虽然飞机还没运到,但是袁世凯却未雨绸瓒二将相关的文件下发到各级军官手里,让他们认识一下这种新妾机器,以免到时候大惊小怪,乱了军心。
李厚基仔细研究过那些文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种机器的飞行距离不远,最多不过几个英里。所以,如果他能在登封附近看见飞机的话,那么这架飞机的起飞地点肯定离登封城不远。
很快,那架飞机就从低空掠过这支北洋部队的头顶,让官兵们一阵大呼小叫。
看清了机翼下绘着的那面红旗,李厚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旅长,那飞机飞得低,咱们开不开枪?”一斤。参谋问道。
“不要擅自启衅。”
李厚基摇了摇头,他可不想担上“南北开战祸首”的罪名,自从“湘黔事变”以来,袁世凯的态度就一直处于暧昧状态,虽然大举调兵南进,并拒绝承认讨逆军的合法xing。但是他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部下们却是猜不透,或许北洋高层中有人能够领会袁大总统的真实意图,但是像李厚基这样的小人物。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揣摩上意。
现在南方的革命党人都没有向北洋军开第一枪,那么北洋军自然也应该以克制为上。
“克制为上”这是陆军部代理总长段棋瑞的原话,至于是否是转述袁世凯的话,却无人知晓。
所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李厚基心中的不安并未消失。他的目光紧跟着那架低空飞行的小飞机,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那是一架共和军的飞机,能够在登封看见一架刷着铁血共和旗的飞机。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平心静气。因为汝州在登封以南,两地相距近百里,按照英国人的说法,现在的飞机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来回
行。
唯一的解释就是奋进会已向登封城推进,而且已经离登封城很近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盟友飞机安全的起飞降落。
可是为什么斥候、探子没有消息传回来?是不是被革命军干掉了?
联想到最近几天南边的电报线路时断时续,李厚基顿时一身冷汗。急忙下令部队调头,以最快的速度向登封城赶回,并派骑兵走在前头,命令留守部队立即封城,做好战斗准备。
骑在高头大洋马上,李厚基扭头望了眼那架正在远去的飞机,心中的焦虑已写在了脸上。
“难道,南北之战就这么开始了么?奋进会如此张狂,没有共和军的支持是不可能的。共和军的那位赵司令真有信心一举打垮北洋么?”
回想当初率领北洋第四镇借道武汉北返时的情景,李厚基不太相信赵北会在现在这种时候和北洋摊牌。虽然他只见过赵北一面,但直觉告诉他,那位共和军的总司令不是一个蛮干的莽夫,外国报纸把他称作“远东狂人”可那只是看到了表面。
李厚基认为,赵北“狂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缜密的心,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成为南方乃至整个中国的革命先锋。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审时度势呢?
北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到的,想在这个时候跟北洋摊牌,就得做好再败俱伤的准备。